“娘娘，景贵嫔午后去了乾和宫，现在已经在乾和宫歇下了。”

德妃缓缓睁开眼睛，把手中的佛珠递给婢女，从软垫上起身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你说，本宫若是想要坐上那后位，这最大的障碍是贤妃，还是这位景贵嫔呢？”

婢女奉上一杯温茶，“管她哪个是最大的，最后不都要败在娘娘手里。”

德妃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咱们就继续看他们互相厮杀吧，贤妃和景贵嫔越是招摇得意，这暗地里的敌人便越多。”

.......

次日贤妃一早醒来便觉得头疼，早膳也用的不痛快，打发了两个因为惊惧出错的宫女仍是不解气，康德明一直帮贤妃顺气，“娘娘息怒，娘娘喜怒，不要伤了身子。”

贤妃不耐的挥开果瑟递上来的水果，“景贵嫔回宫了吗？”

果瑟看了一眼康德明，发现贤妃正在冷冷盯着自己，急忙开口，“回娘娘话，景贵嫔留在乾和宫同皇上一同用的早膳，现在应该在伺候笔墨。”

“贱人。”

“娘娘息怒。”

此时门边传来通报声，说是灵贵姬来请安，贤妃冷冷悌了对方一眼，“让她进来。”

灵贵姬刚走进内室，便被迎面甩来的核桃砸中了额头，核桃虽小，抛过来的力道却不小，灵贵姬的额头瞬间通红一片，眼泪也涌出来，她不敢哭，忍住眼泪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贤妃高高在上地坐在贵妃榻上冷眼望着下方一身白衣的李玲玲，冷哼一声，“息怒，你可知本宫为何生气？”

“景贵嫔从昨日午后去了乾和宫之后至今未归。”

“蠢货，”贤妃起身走至李玲玲身前，弯腰掐着对方的下巴，令其能仰头看向自己，贤妃靠近李玲玲的脸颊，声音轻柔地说出冰冷的警告，“漠北战事纷乱，你父亲能否安全回城，全看你这个女儿怎么做了。”

说完，贤妃一把甩开李玲玲，由康德明扶着离开了内室，徒留李玲玲瘫倒在地。

江雨从乾和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有大臣前来求见，她便借一人待在乾和宫中实在无聊回了梨香阁，刘嬷嬷扶着江雨在路上悠闲地走着，路过庄妃的华穆宫的时候，听见院子里传来的笑声，很是热闹。

江雨脚步放慢，二人行至门前，华穆宫的大门敞开，她们很容易便看到了在院子里逗弄四皇子的庄妃和几位宫女太监，庄妃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真诚笑意，即使仍旧着一身素衣，也平添了几分母性的温柔之美。

“娘娘，可要进去歇歇？”

江雨想进去吗？想的，可她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庄妃好像有所察觉，间隙朝这边望过来，和门外的江雨对上视线，二人均微微一笑，又同时收回视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江雨重新提起脚步，“走吧。”

用过晚膳，江雨看了看外边昏黄的天空，难得的露出一抹忧愁的情绪，小路子等人在旁静静陪着，无人说话。

过了很久，又好像很快，江雨抬手召小路子走至近前，“去乾和宫传话，说是本宫今晚用晚膳后有些疲乏，便早些入睡了，不要让皇上辛苦走一趟了。”

“诺。”

寝殿的灯全灭了，江雨仰躺在柔软的床褥之上，睁着眼睛望着一片虚黑，明明很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睡意，自从江落前往漠北之后，江雨的眼前，脑海，便时常出现他们从前一起经历过的那些画面。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江落没走之前，二人也并非常常见面，自己却从没像如今这般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是因为对方走的更远了吗？远到没有一丝消息的时候她也无能为力，江雨意识到她一直以来都把江落当成了最后的保护石，她潜意识中一直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背后都有那么一个人时时在自己身边，可当他离开后，这份保护变得遥远了，江雨终于意识到，没了江落，她原来也是这般的懦弱。

窗户被人轻轻敲击，江雨听见斯耳的声音，“娘娘，王爷到了。”

江雨缓缓闭眼，再睁眼的时候，她又变成了所有人眼中冷静的娘娘，不会有一丝脆弱，她并未脱去外衣，直接披上早已准备好的黑袍，从窗户一跃而出。

江雨没什么身手，在这宫里要想不为人知地夜行便只能借助斯耳，斯耳有些羞赧的挠挠耳后，“娘娘，冒犯了。”

“无碍。”

斯耳伸出一支胳膊揽住江雨的腰肢，一个纵身便轻松跃上屋顶。

江雨到的时候，成佐已经等在了戏台，她缓缓拾阶而上，并没有刻意减低脚步声，对方转过身来，“娘娘，好久不见。”

江雨走过去和成佐并排而立，“十一爷的魄力令本宫佩服。”

成佐冷哼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魄力？这不正是娘娘想要的吗？”

“本宫可不担这个罪责，本宫只想要一个孩子，怎么做，难道不是十一爷的事吗？”

成佐侧身看向江雨，她身披黑色披风，融入夜色之中，那晚的红色妖冶却反复出现在脑海之中，“娘娘就没有取过人的性命吗？”

“当然，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的，那些口口声声既想要往上爬又说什么谋害性命残忍的人都只是愚蠢和无能罢了，上位者的脚下，永远都是鲜血淋漓白骨森森，所以，”江雨侧身抬头对上成佐的视线，“所以，本宫说的是佩服，并未职责，不是吗？”

十一爷的魄力令本宫佩服。

成佐本以为这是江雨的反讽，如今看来，这反而是她的真实想法，他竟然觉得有趣，可转眼间，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两个棋子，我已经亲手灭了一个，剩下那个，便留给娘娘了，娘娘可要看好了风烟肚子里的孩子。”

“风良仪知道风良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娘娘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

江雨淡笑，“王爷让人带进宫那么多毒药，还有丹药，意欲何为呢？”

成佐并不惊讶，眼前的女人能力，智谋皆不落俗，她知道这些，仿佛就是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