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新妇上场

作者:是个煎蛋 | 分类:古言 | 字数:42.3万

第160章 豫州3

书名:新妇上场 作者:是个煎蛋 字数:2114 更新时间:2024-11-16 20:40:56

“满脚黑泥,一身臭汗的老头?”我强忍着内心波动,面带疑惑重复了一回伙计的话。

男子愤愤不已:“我们这是纸张铺,纸最怕什么?脏污、臭汗,老头子两样占全了!还在我这挑挑拣拣,说得头头是道,充半个行家。要不是看有官兵大爷陪护着他,就他还想踏进铺子门槛?想都甭想!”

钱忠目光一凝:“官兵护着一个腌臜老头来买纸,真是桩稀奇事。”

“还有更稀奇的事,老头口口声声说自个是位大夫。我们这最不缺的就是大夫和药材,什么样的大夫我没见过,哪个大夫打扮成他那穷酸样。还别说,当天跟在他身后的几位官兵大爷膀大腰粗,挂着王府腰牌,活像寺庙里的四大天王。谁能扛住凶神火眼?我愣被他们看得浑身鸡皮疙瘩。”男子回想起当日的场面,忽然莫名哈哈大笑起来。

买完纸从铺子里出来,将到午时,豫州的太阳和京城的太阳简直不似一个,抬头看了眼湛蓝清澈的天穹,如同一个锅盖紧密盖着,地底下垒着足够的柴火,一步步地在烧热。

“你要渴了,我们找个地方喝水歇歇。”钱忠道。

“好。”我咽了咽口水,干涩无比,遂闷闷回答。

杏草堂医死豫王妃的丫鬟,封了铺子。来买纸的是袁大夫吗?一身泥汗,听起来极有可能是进山采药归来的的袁大夫。若真是袁大夫,为何有王府官兵压护?如果袁大夫已被囚困,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使他非要来自挑选纸张不可?

袁大夫……

豫王府……

杏草堂……

李文苑被杏草堂医死的丫鬟……

这些究竟有何关联?脑中千丝万缕的细线纠缠在一起,我眼中一片茫然。

四周空气闻起来都是热的,背后感觉汗津津的,贴身衣物因为流汗反而更贴紧皮肉,走起路来极不舒适。

走到街头,一路上钱忠默默地望着我,几回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他的呼吸略显沉闷,因耳力不俗,哪怕街上再多嘈杂的人声,我依然能听出。

钱忠两颊微红,许是被大毒日头晒出来的。

走着走着,眼见一家冷冷清清的小茶馆,正合心意,于是到茶馆里坐下,要了茶与两碟点心。

谁知豫州的茶是磨成粉末放入橘皮、茱萸一起煎煮的,质地黏稠,不大能痛快解渴。草草吃过几口,喝了碗水才觉得舒服了些。

店家上完茶趴在柜上打盹儿,一会功夫已经开始打呼噜。

“再心急,也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钱忠道,“用碗里的水照照你自己,眼圈黑得比眼睛都大。”

“时间紧迫,不容许我慢慢悠悠闲磨。”我望着布匹上压着的纸,心中猜想,袁大夫突然更换纸张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有意,为何偏偏是这种豫州独产,韧而洁,少虫蛀的纸?意在何处……

袁大夫,您究竟想说什么。

“才第一日,任你紧迫,一天还是十二个时辰,多不出一分来。练功可以掰碎时间用,此事不同,别忘了我们身在何处。”钱忠低声道。

“迟一点,袁大公子便一分危险。”

“假使我们遇险,可能他连最后一线生机也没有了。”钱忠有口型道出两个字——“豫王”。

我定了定神,望了他一眼。

店家的呼噜声越来越大。正午时分街上行人稀少,略解解渴后,付过茶点钱,步出茶馆,再一次坠落滚烫的天地大炉一般。

折回杏草堂,想从沿街铺子店家口中打听出一些消息,奈何一无所获。

天色从正午到日落西山,街道从人烟稀少到摩肩擦踵。

无年无节的豫州高阳异常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来往行人大多手里持扇燃灯,更有人头顶顶着莲花灯,齐齐往某处涌去。

百姓人人脸露喜色,口里说的皆是两位小王爷弥月大喜云云。

从那些高谈阔论的百姓口里东拼西凑得知,豫王妃诞下双子,今日弥月,豫州各地同庆此喜。

与欢喜的人潮所去方向相背,我们回到客栈。

方才踏入,昨夜那个店小二殷勤迎上,笑道:“二位客官这么早回来啦。今夜街上热闹,杂耍戏班卖艺的哪哪都有,还以为没到子时见不着您二位呢。”

我与钱忠互望一眼,无话。

店小二掏出一封折了两折的信,皱巴巴的信上还有一个油油的手掌印,手掌不大,是个孩子的手。小二又道:“苏大爷、苏夫人,这是您二位的信。”

钱忠并不接信,面色一变,问:“谁人送来的?”

店小二愣了片刻,讨好地看向钱忠:“您二位的朋友啊。”说罢,小二凑到钱忠身边,拱着背,把手圈在嘴边,“苏大爷,您得和您朋友提个醒。下回需要找人送信,哪怕找我,好过找倒夜香的是不,半大孩子一身夜香金汁的臭味,熏臭了您的东西。”

我从小二手里抽出信,信面弹开,无一处不是皱巴巴的样子,左上赫然画着一朵兰花!

一模一样,和袁芳寄回的信面上所画的兰花一模一样。

瞬间,四肢百骸里的血像是集中冲向头顶般。大热天,我打了个寒颤。

“送信来的孩子在哪里?”我努力把话说得平淡无奇。

店小二一时没反应过来。

“问你话呢!”钱忠高声道。

小二一抖,回过神来,满脸莫名疑惑:“大概是跟着他老娘推着粪车去王府倒夜香了吧。”

二楼忽有客唤,店小二拔腿往上跑,边跑边答应。

王府……又是王府。

正思量着,头顶上传来清朗的男声:“自是相识。”

短短四字,听得我的心莫名觉得揪结。缓缓抬起头,楼上那人静静地向下望着我,温润如玉的模样,双目宛若清水,温柔杂着忧伤在清水的柔波里回荡。

目光触及时,温渊背过身去,他的背影是烈日里青翠欲滴的竹,连孤独的感觉也是青翠欲滴。

钱忠绷紧脸,不苟言笑,若有所思看向我,“温老五居然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