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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

作者:一语破春风 | 分类:历史 | 字数:222.8万

第七百五十二章 夜色之秋

书名:白狼公孙 作者:一语破春风 字数:3259 更新时间:2024-11-25 23:33:23

襄阳,秋雨延绵。 .

滴答滴答的水声顺着屋檐传进半掩的门扇里,燃着火苗的铜炉驱走了湿气,面如重枣,下颔长髯的身形披着青袍坐在案后,籍着豆大的灯火,安静的看着手竹简,偶尔有人从外面走过时,他才放下来闭目养神,轻缓的动作间,三处箭伤还传来疼痛。

外面的脚步声停下,门扇吱嘎一声推开。

案后的青袍身影睁开眼睛,厅的铜炉里火焰在视线摇曳,进来的是一名身形威猛的老人,将房门关后,朝他拱了拱手,随意的走到侧面的席位坐了下来,“云长这几日休息的如何?”

关羽紧抿双唇,抬手朝对方拱了拱手,只是微微偏开了头,往空无一人的另间席位望去,“温侯不杀关某,到底是何意?若想要以此要挟我兄长投降,还是趁早熄了这份念想,若不然,放关某离开,来日再沙场决过——”

席位,吕布端起酒水,看着他笑了笑。

“我与云长汜水关便是打了一场,徐州时,又打了一场,如今南下荆州,原本没想过留下你,可再见时,也与某家一样,头发也都白了,两个老人何苦还要打下去,要对方的命?你我『乱』世走到今天,也都殊为不易…….何况,这天下大局已定,离太平世道也不远了,再取你的命,没有什么意义了。”轻饮了一口放下,“.…...过完这个冬天,明年只剩下江东一隅了,云长何不放下一切,享受这太平世道,将一身所学传下去。”

雨声滴答的从外面传进来。

静谧之,有沉重的呼吸声吐出来,关羽听完吕布的话语,沉默了片刻,他话语低沉,像有什么东西咽在喉间:“我兄长和翼德,如今怎么样了?”

“西川破灭在即,某家前几日收到蜀地情报,晋王十五万兵马破南蛮孟获,攻破涪县,现在应该在攻略绵竹、安汉两地,说不定已经攻破,直指成都,驻扎庸的刘封、孟达二人已经带兵赶去了…..云长这是在担心刘备、张飞的安危?”

关羽看着灯火,阖眼睛:“温侯觉得呢?”

“我若放你,云长去往蜀地也难有作为。”

“是啊,关某算赶过去,也难以抵挡晋王兵锋。”长髯微抖,关羽深吸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有水渍渗进去,“.……但可以和兄长、翼德同归。”

铜炉噼啪弹起火星,吕布端着酒水又喝了一口,对于这样的兄弟情感,他是能感受到的,之前留下对方一条『性』命,此时再放走,去往蜀地无疑是去送死,他们当初驰骋天下的一批人已经老了,若再落一个横尸沙场的结局,多少让他有些伤感。

过的片刻,吕布站了起来,“云长若想离开,还是要先赢了某家才行。”

“好,何时过?”关羽皱了皱眉,随后也跟着站起来,将青袍穿好,转身朝侧面兵器架过去,将面的青龙偃月刀拿过手,呯的一下拄在地,刀身嗡嗡颤响。

“不如现在如何……”

他抚须回头看去,话语陡然停了下来,原本满是战意的神『色』都僵在脸,微微张开嘴,见那边的吕布端着棋盘过来,放到了长案,笑着伸了伸手,指着对面的席位,声音平淡、简单:“汜水关前,某家仗着有几分武艺赢云长一局,荆州一战,仗着兵法、士卒又赢一局,如今还剩最后一局了,云长可不要再输了。”

屋安静,看着那张棋盘好一阵,关羽松开了偃月刀,又看了看温和如风的吕布,终于有些明白三弟为何不再与吕布纠缠了,人生如棋,自己前两局已经输了,如今剩下最一局还未开始,也已经输了,关羽长长叹了口气,放下兵器后,向对方点了点头坐下来,执起了棋子。

时间缓缓在这片雨声的宁静逝去……

************

两地之间的消息并不对称,但亦如吕布推测,西南盆地之间,南下的浩瀚兵锋已推至成都平原,沿途县城也一一开门投降,而山野之间,也多有斥候来往奔行,有人越过山麓,看到延绵的军营,无数的篝火光芒在夜『色』汇集成一片无尽的火海,而不远的方向,成千万的身影围拢在一处,隐隐传出哭声。

那斥候又多看了几眼,爬回草丛里,随后小心的避开北地斥候的视角,拉开距离后,翻之前遮掩起来的马匹,飞快往东北方向奔驰而去,途的黑『色』某一处,不时会传出厮杀的声音,偶尔这名斥候也会碰敌人,但大多都是转瞬即分,避进偏僻的林野。

不久,他翻过两座山岭,在狭窄的某个地方停下来,吹了声口哨,这才重新进去,林野之间,没有任何鸟雀的声音,隐约能看见黑『色』的轮廓里有人的影子在走动。

“如何?”

“回禀将军,那边篝火正旺。”

“再探!”

斥候离开后,刘封拄着长枪转过头去,跟站在不远处的孟达开口说起话:“成都危险,没有办法与我父联系,正好公孙止尚未知晓我等从庸过来,今夜只要偷袭得逞,灭他一次士气,守城那边应该要轻松许多。”

孟达看着他:“想清楚了?”

“荆州已经没了,你我救援不力,总要将功补过,不至于像糜芳、傅士仁那般厚颜无耻的投敌。”刘封摩挲着枪杆,眸子在黑暗里显得发亮,“只要偷袭成功,城的父亲大抵也是能知道的,无论如何,我也尽为人子的孝道。”

林野之间,人影、战马慢慢的走出来,孟达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说的有道理,走!我随你杀这一场!”片刻之后,又招来军几员将校商议了一阵,将战马套了嘴笼,马蹄裹麻布。

渐渐深邃的黑夜之,大地有了些许响动。

延绵的军营火光正少了下来,坐落军的帅帐,公孙止在吃过李恪送来的夜宵后,打开刚刚斥候营统领送来的情报,口便是哼了一声,丢去一旁。

“首领面写了什么?”李恪抱着狼牙棒,将头靠在面问了一句。

“没什么,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公孙止便是不再理会那封情报,将另一堆的竹简取过来继续批阅军务,到了他如今这个位置,算行军作战,也有许多处理不完的事,从许都到西蜀之间的道路,传递公务的快马未断过。

灯火摇曳,写了几个字后,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一群跳梁小丑……”

……

夜『色』无声,天星月稀少,偶尔有夜枭传出啼鸣,在空『荡』『荡』的原野显得凄凉。有单枪匹马的斥候从视野跑过去,名叫张任的将领,按下身旁想要『射』箭的士卒,他身后、附近的黑暗里,兄弟们开始穿戴甲胄,或拿起石头打磨手刀锋。

“一个斥候而已,本将要等的是大鱼。”他按下弓箭,轻声说道。

刘璋被迫投降之后,张任放弃了城池,徘徊在蜀山野之间,一方面随时与南下的北地军队联络,一方面在外游击,以免被刘备围城击破,这也是西征七年间杀出来的经验,利用熟悉的地形将有利方拖到与自己持平的位置,才着手反杀。

不过,张任并没有太多与刘备纠缠,说破天,对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勉强会用兵的诸侯而已,而在晋王数年时间打的西方诸国分崩离析的战绩面前,更是从南到北四处流窜之人罢了。

有伏在地的士兵抬起头,打了一个手势:大鱼来了。

张任拔起地的大枪,满脸胡须,目光凶戾的向后扫过一众将士:“你们的功劳来了,记得干净利索一点——”

“另外,通知西凉马超,这功劳还是要分给对方一些。”

……

黑夜之,一双双草鞋、布鞋压着声响走过黑暗的原野,夜风拂过来,远方的树林传出些许哗哗的声响,刘封压着心头的躁动,在马背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总觉得被人盯着……”

“这天气不错,没有星月,还有风声!”孟达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来了,不要多想。”

风呜咽吹过来。

队伍还在继续前行,走过了一片林野,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到了天,刘封下意识的仰起头望去的瞬间,那是一支响箭飞到了夜空。

树林之,张任翻身马,提枪勒动缰绳,话语低沉:“把他们都留下——”

“杀!”

话语咆哮而出,许许多多的声音都在这一瞬间呐喊:“杀!!!”

下一秒,一双双脚步、马蹄在夜『色』炸开,密密麻麻的身影冲出林间,持着刀兵,掀起疯狂的巨浪朝蔓延而行的军队汹涌的扑了去,掀起滔天血浪。

……

一个时辰之后,两万庸兵马如山岳般被不足五千的伏兵硬生生杀崩溃,刘封看到整个长龙蔓延的队伍被拦腰切断,血浪随着尸体朝他这边席卷而来,更多的士兵第一时间被杀懵,朝四周逃窜,他在马背惊愕的感受这种触物即崩的震撼感。

混『乱』、杀戮卷了过来,火光映出敌将披头散发下那张满脸胡须的狰狞脸孔,急忙勒转缰绳要逃跑,视线偏转,见旁边的孟达忽然抬起长枪朝他扫了过来,声音也在响起:“回去益州也会被刘备迁怒,不如拿你做晋王的见面礼——”

长枪呼啸,结结实实打在刘封手臂,栽落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