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桐听了，身形一僵，许久才硬着头皮恭顺地跟着阿肃喊道：“彻辰大人。”

多年不见，满都海哈屯依然明丽动人，丝毫看不出她应有的年岁。虽然顾雨桐多年前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然而她的音容，确切说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确实令她难忘。眼下，她身着北人的服饰，加以玛瑙点缀，美艳却不繁琐。

顾雨桐觉得满都海哈屯似乎很喜欢绛红色。诚然，这种颜色穿在她身上丝毫不显俗气，反而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愈加明显。

这样的女子是高傲的，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她顽强的自尊心。对于顾雨桐的出现，以及这种形式的相见，满都海哈屯也显得十分意外。然而这并不妨碍她抬着下巴，以胜者的姿态睥睨这马棚里的顾雨桐。

“是你？”她下意识开口，顿了顿，面色上彰显出了些许了然：“怪不得。”

顾雨桐不欲接她的话，只是站起身来，拍了拍黏在身上的干草，面色一片坦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窘迫：“没想到彻辰大人还记得我。”她自嘲地笑了笑：“诚如你所见，我成为了这个部族的……奴隶。”

满都海哈屯上下打量着顾雨桐，令人可气的是，后者似乎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奴隶的自觉，没有奴隶应该有的奴性。她的目光复杂，让顾雨桐很是看不懂，不是嘲讽，也没有解恨，反倒是像在做什么心理斗争。

终于，她似乎做好了决定，重新开口道：“阿肃。”

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会在这个当口被提及，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答得结结巴巴：“是……是，彻辰大人。”

“这是你的人吗？”

阿肃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的大人。”

“前些天达延汗帐中的奴隶因为犯了错被处以刺马，现在那边似乎正缺人。不如就让这孩子过去吧。”

此时阿肃才回过味彻辰大人这是在跟他要人呢。可是他满脑子都是方才被提及的刺马。那天达延汗帐中的奴隶被处刑的时候他碰巧看到了，那是个十六七岁面容姣好的少女，被人狠狠压坐在木驴上，撕心裂肺地惨叫着，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他看了一眼顾雨桐。不敢想象如果那个场景换成了她会多么可怕。她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懂，如若惹恼了达延汗，下场不会比这好……他们大汗带兵打仗，对待属下一向宽厚，唯独对自己帐中的这些女奴挑剔得很……

“彻……彻辰大人！她是汉人，不懂规矩……语言又不通……我怕……”

然而并没有等他说完，就被满都海哈屯打断了：“阿肃，我记得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四两拨千斤。所有的借口在权力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顾雨桐叹了口气，拍了拍阿肃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多言。缓缓地走出马棚。

满都海哈屯也明白顾雨桐是个识时务的，准备带着她前往达延汗的营帐。

“阿肃。”顾雨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道：“今天晚上，记得帮我抢片羊肉啊！”说完弯了弯眉眼对那孩子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身离开了。

后者愣在原地半晌，直到顾雨桐的身影在他视线中消失，才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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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马：又称木驴，妇女犯淫罪，则半赤裸下身绑坐在木驴上，用钉尖插入女人下身，游街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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