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动的描写也远远没有实际看到的那么有冲击力，当一个人抬头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一具骷髅架子，这样的惊愕和恐惧感，远远不是说出来能感受得到的。

齐疏一也着实被那人的相貌吓了一跳，这元沧海的改造手法，当真是惨不忍睹啊。要是他长成这样，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这黑衣人倒是足够坚强，顶着这样一张脸活了十几年。

黑衣人倒是对他们的惊愕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嗤笑道：“怕了？哈哈哈哈，这是报应啊报应。”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开始哈哈大笑。

他整个人藏在一张皮下面，笑起来骨头一颤一颤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了。顾昔楼似乎下一秒就能看见骨架倒散的样子，一张人皮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四周全是一根根肋骨，耻骨，头骨，连内脏都没有。

顾昔楼越想越害怕，转过眼睛，不想再看。齐疏一叹了口气，这算是对他的报应吗？

黑衣人笑了好久，直到顾昔楼都觉得他快断气了，他才停下来。他的声音沙哑，像个垂暮的老人，当初顾昔楼在学院禁地看见的那个看门的老者，都比他有生气一些。

“看见我这副样子，你们敢信吗？我才三十七岁。”黑衣人笑完，开始止不住的咳嗽。

这一天天的，可真是体弱多病，顾昔楼觉得他肺都要咳出来了。这个孱弱的样子，搞得顾昔楼都不禁开始为这个曾经的敌人担心。

三个人面面相觑，根本不敢相信元沧海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三十七岁对修真者来说正值壮年，一般只要是有点实力的人活到上百岁都不是问题，他明明只有三十七岁，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元沧海干的事情有多恐怖，可以想见。

黑衣人看着顾昔楼他们的表情，心中了然，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过去：“我本来并不是浒丹的人，我来自浒丹周边的一个小国，元沧海在找顾昔风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我。”他转头看了一眼顾昔楼，眼神里居然罕见地浮出一点戏谑的情绪，“顾昔风这个人，你们应该都很熟悉吧。”

顾昔楼本来就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因此当他说出顾昔风三个字的时候表情非常淡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黑衣人本来还想看顾昔楼吃惊的样子，结果自讨没趣，只好自顾自说了下去：“元沧海见到我的时候，我才只有二十几岁，一心只想成为武学大家，连结婚生子这样的人生大事都不甚在心。元沧海告诉我，只要我肯乖乖听他的话，他就能让我成为这片大陆上的武学巅峰的一人。”

这种话，跟当初诱惑白芍他们的时候说的极其相似，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的说辞。光光是实力这两个字，就能骗得了这么多人。

顾昔楼叹了口气，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在我同意之后，他就通过一种秘法把我改造成了这种样子。我最初醒来的时候，看到我自己变得苍老了许多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我的实力确实强劲了不少，对实力的追求蒙蔽了我的双眼。”

“到后来，我就成为了他手下的一个棋子，每一次，我完成他布置的任务之后，他就会对我使用那个秘法，提升我的实力，但每次密法实施之后，我就会苍老更多。我也想过停下来，但是我发现，一旦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用那个密法，我的实力就会流失的更快。”

如果他不听元沧海的话，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会白费，到后来，其实他更愿意保持住现有的实力，对自己增长实力这件事反倒没有太大的追求了。为了保住自己追求多年的实力，他就这样变成了一副骷髅架子。

因为元沧海承诺下的那些虚幻的泡影，他舍弃了自己的家庭，众叛亲离，这么多年孤寂的生活，他坚持不下去，早就想死了。

元沧海看穿了他想死的想法，给他承诺说教导白家人是最后一个任务，做完这个任务，他就告诉他保持自己实力的方法，并且放他自由，黑衣人心动了。白芍他们修炼的那个秘法，必须要有人一对一亲自传授，黑衣人才会出现在这里。

就像传染病一样，这个秘法一旦没有人使用，自己就会灭亡。

想到这里，顾昔楼甚至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功法，而是一条寄生虫！黑衣人的存在，也许一开始就是为了传播这条有传染病的虫子罢了。

那天，元沧海刚从他这里出去不久，他就发现秋浦悄无声息地顺着元沧海来时的路找到了他，他赶快藏了起来，所以秋浦只找到一些庙里的东西。

从这个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可是元沧海答应了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一旦成功，他就可以重获自由，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他知道秋浦是这一次释温的带队老师，于是他情急之下，才想出了这个办法，绑架释温的孩子，把秋浦引诱到自己的陷阱里，把秋浦解决掉，这样就一了百了。

可惜他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按秋浦的实力，就算只有一个人，也不是这个黑衣人能随便拿捏的。

这一下，前后的所有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要想解决白芍他们的事情，就必须要先解决掉元沧海。她把目光投向黑衣人，黑衣人赶紧撇清关系：“别看我啊，元沧海那老狐狸警惕性高的很，就算我给他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他也没跟我多说过一句话。从我这里找其他的秘密，你想都别想。”

黑衣人虽然伤了孩子们，但心地还是不错的，并没有痛下杀手。顾昔楼叹了口气：“秋浦，你看看他吧。”秋浦点头，凑近地上的人，仔细给他把脉。

黑衣人虽然有些疑惑，但现在自己命不久矣，也不怕顾昔楼搞什么幺蛾子，放心的让秋浦看。秋浦沉思良久，挑眉到：“体内的精气透支，内脏衰竭，虽然是死相，但也不是，治不好。”

黑衣人眼前一亮：“真的？”秋浦瘪嘴：“我骗你干嘛，砸自己招牌这件事，我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