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小狗。”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只小奶狗，浑身雪白的绒毛，只有巴掌大小，小爪子粉粉嫩嫩的。它被装在一只纸箱里，小爪子扑棱扑棱的，想要从里面爬出来。

秋月白把它抱起来放进怀里，用羽绒服把它包裹住。眼巴巴地望着季北里，意思是在问他该怎么办。

“这样用纸箱装着一看就是被遗弃的。”季北里见怪不怪了，小区经常有流浪猫流浪狗出没，也有好心的住户定期定点地投放猫粮和狗粮。

“可是它还这么小，看上去才个把月，今晚下雪这么冷，它会被冻死在这里的吧。”她一只手托着小狗，另一只手轻轻地拉着季北里的衣袖，眼神可怜兮兮的，仿佛被抛弃的是她。

“额......”真是头大。

“我们把它带回去吧，它这么小吃不了多少东西的。它的伙食费我出好了。”

“......”

“你考虑一下吧，有了它，白天我去学校的时候，就有它可以陪你啊。”

“......”

“你看我们在初雪这天遇见它，说明它跟我们有缘啊。大不了让它跟着你姓，我当它妈妈，你当它爸爸嘛。你看，又不吃你的又不喝你的，白捡一个娃，多好......”

“回家。”没有人发现季北里转身的时候眼里是有明显的笑意的。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哈哈哈，这个小可怜从今以后就要跟我一样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相依为命了。

任何有温度的生命都能成为依靠，这是很多年后季北里在看了一部韩国电影之后才真切领悟到的。

“你说我们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秋月白抚摸着狗狗的毛，软软糯糯的胎毛好舒服。小奶狗进了温暖的房间很快就活蹦乱跳了，一会儿在沙发上跑起来一会儿又跳到秋月白的腿上，此时此刻它已经窝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我没意见，不过你说了跟我姓。”季北里一脸的看好戏，他觉得他的月亮对这只傻狗比对他温柔。

“你觉得叫初雪好还是叫一一好？今天是初雪，又是我第一次见到雪，你说它跟我们是不是真的很有缘分？”

“一一吧。又不是人，别取那么复杂的名字。”

“一一，季一一，你别说还挺顺口。行吧，就叫一一。”

季北里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顺耳呢，他也很满意。

“一一，走我们上楼去睡觉觉咯。”秋月白抱着小奶狗上楼，把它放在自己的被窝里。

今天见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场雪，还捡到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狗，取名一一。我很幸运，它也很幸运。秋月白发完这条微博也关灯睡觉了。

被窝里有一个小团子拱来拱去，一会儿踩在秋月白的肚皮上，一会儿又抱着的手臂。它在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最后它把头探出来枕在秋月白的肩头，身体蜷缩在她胸前，终于安静下来了。

“赵医生，一一是什么品种的狗？”第二天一早秋月白就把季北里拽起来，他们现在在宠物医院里。宠物医生给它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幸好一一很健康，没有什么缺陷。

“是一只白色的贵宾犬，应该不足两个月。”赵医生已经给一一注射完疫苗，又给它喂了一颗驱虫药。

“打完疫苗前都不要给它洗澡，天气冷注意给它保暖。今天刚打了第一针疫苗，回去不要喂太多狗粮，观察它有没有排异反应。有什么不对的情况都要及时联系我们医院。15天之后来打第二针疫苗。”

“好的，记住了。谢谢您！”

秋月白又把一一裹进羽绒服里，走出了医院。季北里提着给一一买的狗粮、零食、罐头和一堆衣服玩具什么的跟在后面。

“北里你说我们一一是不是很乖，打针都没有哭闹。”

“狗不会哭。”

“哎呀，我的意思是没有叫。”

我也很乖。季北里很嫉妒那只狗子，凭什么一来就可以被她抱着，还可以跟她一起睡觉，即使它什么也不做都还会被她夸奖和疼爱。

“要不你抱抱它吧？”

“不要。”

“你是它爸比，你怎么一点都不喜欢它，搞得好像它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好可怜的宝宝。”

“拿来。”

秋月白赶紧把一一掏出来塞进他手里，终于骗他抱了一回一一，等他习惯了一一的亲近，他就没有那么孤单了。

季北里很嫌弃一一，就用一只手托着它，不准备让它靠近自己的衣服，因为一一出生后还没有洗过澡，一身的奶腥味儿。

“你好好抱着，你这样它要摔下去了。”秋月白帮他调整姿势，抓着他的手交叉叠在腹部，右手手掌在下面托着狗狗的屁股，左手的手掌在上面扣住狗狗的头。这不就是抱婴儿的姿势么？

回到家之后，季北里就动手用纸箱胶带和彩纸开始做起了手工。

“你在干嘛？”秋月白看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半天了，一会儿咔嚓咔嚓地剪纸箱子，一会儿用尺子比着划线。

“做狗窝。”他不想让一一跟着秋月白一起睡觉，特别是赵医生说一一是一只公泰迪之后。

“哦。我来帮你。”总算良心发现，开始好好做爹了。

花了三个小时总算做好了。狗房子是用纸箱做的，表面上覆了一层漂亮的贴纸，一个尖尖的顶，下面是一个拱形门，一一刚好能够通过，秋月白又把今天买的垫子铺进去。真是一个温暖的窝！

“来，一一穿上这件红色毛衣。”给一一买了好几套衣服，都是季北里挑的，当然也是他付的钱。

到了晚上季北里就发现他做的狗房子根本就是一个摆设。把一一放进去它立马就钻出来，放进去又钻出来，还两条后腿站起来，前爪子扒拉着秋月白的裤腿，好像在说要抱抱，没办法她只能把它抱起来。

到了要上楼睡觉的时候，小家伙赖着不下来，前腿伸进秋月白的毛毛睡衣的领口里面卡住，后腿使劲儿蹬着，抵住她的身体防止自己掉下去，秋月白上楼的时候也不伸手去托着它，一个小团子就这么挂着。

“这么晚了，别看书了，早点睡吧。”秋月白来到季北里的房间，帮他检查今天的作业情况。其实他的水平比自己当时高中要好很多，根本是不需要家教的，只不过是梅女士想要一个人来陪着她的儿子罢了，所以她也只能每天按照要求完成工作定期汇报给梅女士。

“你......又让它在你床上睡觉？”季北里指着挂着的小肉团。

“它就要赖着有什么办法，它才刚刚被抛弃过，缺乏安全感吧应该是。”

“你给我下来！你这个戏精。”季北里伸手去抓一一，结果一一的爪子勾着秋月白的衣领，透过被拉扯的衣领，白花花的一片肌肤暴露在他面前，他感觉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秋月白也很尴尬，就抱着一一回自己房间去了。

皎洁的月光从窗帘缝中泄进屋内，带着雪的凉意。

半夜里季北里的肚子突然疼得难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胃病犯了。他本来想着忍忍就好了，但是这会儿他感觉肠胃都在里面翻滚搅动，痛得满头大汗，他右手捧着腹部，起床下楼去找胃药。

他走到了楼梯口，扶着墙去摸开关，打开了楼梯间的灯。这栋别墅已经开发了很多年，内部没有安装上下楼的电梯，只由一架转角的楼梯连接这上下两层楼。季北里疼得头晕眼花，他扶着墙下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一不小心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这一摔直接把他摔晕过去了。

秋月白一向睡眠很浅，再加上有了照顾季北里这份工作之后，要随时警惕夜里发生什么意外，她更是不会睡得很沉。但今天可能是因为带着一一去了医院又为了买狗狗用品逛了很久太累了，所以睡得格外的好。

“汪汪汪~汪汪汪~呜呜呜~汪~汪~”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一突然钻出被窝叫个不停，秋月白睁开眼睛，以为它要撒尿，打开房门准备放它出去。结果发现外面的灯亮着，对面季北里的房门也开着。

“北里？”她发现北里不在房间，这时一一已经迈着小短腿儿在一步一步慢慢跳下楼梯了。她一把捞起一一，叮叮咚咚跑下楼去，果然季北里躺在阶梯前的地面上。

“喂你好，120吗？我这里有人晕倒了，地址是......麻烦快一点”完了完了，这下该怎么跟梅女士交代，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会不会摔出脑震荡啊？会不会变成傻子啊？会不会摔倒脊椎神经变成植物人？会不会摔成内出血，会不会死啊？

月白越想越急，她想了很多，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梅女士交代，不知道季北里会不会死，她还想了自己会不会被抓去坐牢，她要是被抓的话奶奶怎么办。

她也不敢去碰季北里，看书上说这种情况应该让病人平躺着，不要轻易去移动，到底该怎么办啊，她害怕得“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北里，季北里，你醒醒啊，你别吓我”秋月白跪坐在季北里的身旁，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季北里脸上。

季北里感觉到脸上痒痒的湿湿的，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小团子正伸出粉粉的小舌头在舔他的脸，两只小前爪还趴在他的脸上。再往上看是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女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他抬起手去帮女孩揩掉鼻涕。

“你醒了？你没事吧？你哪里疼？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了，你坚持一下......”看他醒了，秋月白很激动，至少她不用被抓去坐牢了。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季北里看她这么紧张自己，想吓唬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