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怎么开口说话，宁小远倒是抢先开口了：“小白！”

一见到月白，他的脸上就洋溢着笑，他在笑什么呢？月白不知道，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种感觉好像又回到年少的时候他在校门口等她放学，只要看到她远远地就会喊出她的名字。

但过去一年的记忆是始终存在的，月白的心里带着歉意和羞愧。

她走上前去，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晚风习习，两人并排走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后面有一个“小尾巴”，远远地跟着。

尽管季北里知道这样做很没品，但受意念驱使，他也很无奈。他本身是个自控能力比较强的人，但凡事都有例外，秋月白就是他的例外。

“小白，你知道吗，咱们的幼儿园要拆了，听说要搬到中学旁边去。”宁小远突然说。

幼儿园是她跟宁小远和花苗苗初识的地方，那里是他们友谊萌芽的地方。

月白也有些伤感：“怎么突然要拆？前年我们去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毕竟那个园区很老了，新建的幼儿园可漂亮了，我昨晚回家的时候刚好从那边路过。”

月白抿着薄唇，点点头。

“还是那时候好啊，无忧无虑的，除了睡觉的时间，我们几个都待在一起。”宁小远望向鹅暖石铺的小路尽头，感慨道。

月白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小路尽头是一座古老的教堂。

白墙上长满了青翠的爬山虎，连教堂的红色尖顶上的墙皮也有些斑驳了，在残阳余晖中远远看过去竟然莫名的和谐。

“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能不长大就好了。”月白想奶奶了，那时候奶奶还很年轻，身体硬朗，步伐矫健，天黑的时候经常走街串巷寻她回家吃饭。

宁小远眉眼低垂，声音低沉：“回不去了。”

风撩起月白的一丝碎发，她眯着眼去仔细打量今天的宁小远。

还是穿着一件格子衬衫，理科男的标配。头发很短很硬，几乎是板寸，加上他的皮肤偏小麦色，浑身散发着阳刚之气。

谷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说他是行走的雄性荷尔蒙。

在印象中，宁小远是不带有文艺气息的。他很聪明，不仅仅是学习方面很优秀，在生活方面也是小能手，修修补补也很在行。

因为他的爷爷和爸爸常年不在家，家里就只有他一个男子汉，所以从小学开始他就会搭着板凳换灯泡、修水管、通厕所。

或许是在这样的jun人家庭氛围中成长起来的人都不会酸不溜啾地伤春悲秋，也不会动不动就耍赖撒娇。

这跟季北里很不同。

宁小远发现了那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睛，他笑着问她：“在看什么？”

月白脸上扫过一抹红晕，收回眼睛，忙摆摆手说：“没，没看什么。”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教堂前面。

驻足。

这个教堂很古老了，据说它的年龄比这个镇子还要长。

这里是整个巫屿最神圣的地方，不论是举办重大的活动还是镇上有人结婚，都会来这里接受祝福。

这个时间点，人人都在家里吃晚饭，教堂也已经关门了，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宁小远盯着这个教堂紧闭的大门，眼里泛着泪光，他遗憾地说：“小白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幻想有一天能挽着你的手走进去。”

月白静静站着，不说话，天色越来越暗了，宁小远和教堂在她的眼里看不太真切了，只有一个轮廓。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迎娶的新娘。”

“小远，对不起......”月白面对他的深情告白，不知所措。

“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只有做错事情的人才需要说对不起。”宁小远的眼角有泪，幸好天很黑，没有人能看到。

他仰起头，用手捏了捏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他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不露破绽，压着声音说：“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偷来的这一年的时光，很美好，谢谢你。”

月白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想要上前，宁小远却后退一步。

“其实那件蒙奇奇的涂鸦情侣衫，你后来偷偷买下来了对不对？”宁小远尽管已经释怀了，但还是小心地求证，“你买了两件，是不是准备留给季北里一件？”

月白心里一惊，原来他那天看到了，难怪他后来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但月白还是老实回答说：“是。”

宁小远彻底死心了，所以从一开始，她就“预谋”好了，要投入那个人的怀抱。

“其实季北里真的挺好的，我祝福你们。至于秋奶奶的话，你不用太纠结，奶奶一定是希望你幸福，她看到你这么委屈自己，也会自责难过的。”宁小远吸着鼻子，眼眶湿润泛红。

“小远，你......”

月白想要说什么，但是被宁小远打断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那句话说出口了。

他说：“小白，我们分手吧。”说完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突然像断裂一般，有些疼痛，但却无比轻松畅快。

月白的心也一下子轻松起来。

“好。”月白点头说。

见她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宁小远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苦涩的笑：“你能不能最后再抱抱我？”

料想她不会拒绝，宁小远张开双臂，笑着等待她。

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又从男女朋友转变成普通朋友，要做如此亲密的举动，月白有些害羞。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朝宁小远奔跑过去。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她冲他奔跑过来，也是最后一次。

一个温软的身体撞了个满怀，宁小远收紧双臂，将这个女孩紧紧圈进怀中，恨不得将她揉碎，吞并进自己的骨血里。

宁小远抬手将她脸上的碎发别在耳后，捧着她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以后再也没有理由这样近距离地看她了。

月白也紧紧地将手叠在他的后背，她所能给他的温暖只有这一次了。

两人在风中拥抱了很久，很久。

久到躲在暗处的季北里咬牙切齿直跺脚。

这也看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听不见他们说的话，这小傻子不会真的爱上了宁小远这家伙吧？

回去必须好好惩罚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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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回到家的时候，谷雨和牧歌还没回来，只有季北里一个人歪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哟，约会回来了？”季北里语气不好。

“嗯。你怎么没跟牧歌他们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