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曾经无数次鞭打、欺辱过他的那个镇北王府管事，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顾璃手中的长剑一下子给捅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殷红的鲜血溅在顾璃的手上，却没能让他产生任何的动容。

毫不留情，一击毙命！

这下，除了凤钰之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怎么能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顾璃竟然会有一天放着他们的面公然杀人？

而且还是如此血腥行事面不改色！

凤钰瞧着顾璃本该有的那种杀伐决断的样子，负手而立，端的是不准备出手制止。

眸中的兴奋愈加深厚，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了然。

顾璃要杀的人，自然不会是毫无理由的。

杀了便杀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是知道的，此刻他想要的，是自由和解脱。

是在对过去告别，亦是要重新开始。

这是个坎，他必须自己过！

她能做的，就是站在他的背后。

“顾璃，你当众杀人，是何居心？”

“金锐，你是想顾璃被送进华城卫吗？”

顾凝雪纵然着脖子被稍稍包扎了一下没有昏厥过去，但是端的就是不蹦哒就要急死，立马就开始冷声指责道。

“顾凝雪，有本宫护着，你能奈何之？”

凤钰冷嗤一声，将凌冽的目光移向顾凝雪，骇的她一瞬间都有些不敢再多说什么。

顾璃抬眸，那双素来都是玩世不恭的眼睛中杀意波动而起，下一秒，他直接便抬起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顾凝雪，冷声道：

“你，从今天起，便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我，顾璃，从来都不是废物！”

“亦不再是你可以任意欺辱的对象。”

“从今以后，辱我者，必杀之！”

“而此前种种，皆铭刻于心中。”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顾璃的眼神，很冷，很凉，很摄人。

那是一种忍受到了极致还能保持的平静。

却也是爆发之时即将嗜血的前奏。

顾凝雪被骇的不轻，玉指刚刚还想伸出去，便见顾璃足尖轻点，身形骤然消失，那柄无比锋利的剑直接插着她的发丝掠过，将一直站在她身旁的贴身婢女给一剑封喉。

再一次的雷厉风行，没有任何的犹豫。

速度快的让这个自诩武功不差的顾凝雪都生生冒出来了一丝冷汗。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何时有了如此之高的武功？

金锐惊恐万状地看着突然间变了一个模样的儿子，想要说什么，却终究只是开口唤了一声：

“璃儿！”

顾璃回望着这个到了现在仍旧不敢大声说话的人，眸中划过几丝鄙夷，他掂着手中滴滴答答不断向下渗血的赤潋剑，脸上的表情嗜血残忍，讥讽地开口道：

“父亲，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会武功吧？”

“当然，你也不会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将这些胆敢欺主的奴才都给一个个砍了！”

“甚至于，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放一场火，将这里的一切付之一炬，这样的痛苦和黑暗就能结束了！”

“可是，我不想让你的殷切期待失望，所以我就不得已装成不学无术的纨绔样子，为的不过是让你能在齐梧面前不那么受罪。”

“但是，十多年了，这样忍下去，我除了绝望和戾气增长，从未有过片刻的欢愉。”

“父亲啊，若是我不说，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

顾璃说到这里，眼睛已经模糊到看不真切，他随手揩了一把那般讨厌的泪水，混杂着手中的血水，看起来那般的悲哀和可怖。

他转身，看着那些被镇北王夫命令想要冲过来阻拦他的数十个侍卫，提着手中的长剑，残忍地进行着单方面的虐杀，声音凉薄中透着无尽的枯寂：

“我是从来都不屑于这样的内宅争斗，尔虞我诈的。”

“我想要的，是战场热血，是建功立业！”

“我虽然是男儿身，却并非想将自己拘泥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你知道这些武功怎么来的吗？”

“是你们以为我去喝花酒、赌博之时在奴隶场中和那些狂徒打架之时从生死边缘练出来的！”

“反正我身上总有那么多的伤痕，又从不曾有人在意过，你们只会觉得，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偏偏喜欢玩乐的废物而已。”

“所以，父亲，这些曾经谩骂过我，欺辱过我的人，都该去死！”

“我，将会站起来，以一种全新份面貌，全新的姿态，去做真正的自己！”

顾璃那一句一句的话，从心底而出，几乎句句控诉，让凤钰心都不免酸楚起来。

有些时候，真的不是自己不想去反抗。

而是所要面对的势力，太过强悍。

能做的，不过是忍下去罢了。

他的伪装、他的掩藏、还有他的努力、他的梦想，还好，都值得的！

顾璃的身手，当年都可以在红楼杀手排名榜的追杀下应付下去。

如今这些不入流的侍卫和婢女，又如何算的上什么。

不过是一个照面，顾璃便执剑，如入无人之境那般，将所有阻拦的人都给斩于剑下！

那冷傲绝杀的背影，看的让镇北王夫和顾凝雪心中一阵恐慌。

他们竟然不知，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竟然会有着这样的一面！

曾经，他们是将怎么样一个危险的家伙给放在了身边？

一地尸体，一地血腥。

然而，却没能让顾璃有半分的惧怕和动容。

因为，死亡于他而言。

早就屡见不鲜。

做完了这一切，顾璃不再前进，神色平静无比，看起来仿佛不想再进行杀戮。

下一秒，在在场众人惊疑不定之时，顾璃反倒是冲着凤钰，直接单膝下跪，将沾染着血迹的赤潋剑呈于其上，坚定而又诚恳地开口道：

“从今以后，顾璃愿奉皇太女殿下您为主，愿向理想，永不背弃！”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让他做真正的自己。

那么，只会是她一人。

所以，他愿真心臣服！

凤钰眨了眨漆黑明亮的眼眸，看着那个诚心而拜的少年，姿态一如既往地狂傲潇洒。

她接过还在滴滴答答渗血的赤潋剑，伸出玉手，毫不顾忌地将顾璃从地上给拉了起来，咧嘴一笑，同样诚挚地开口道：

“好！”

“本宫亦永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