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顿然间让夏泽脸色都有些变白了些，她继续跪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皇太女殿下此来，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殿下恕罪，末将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殿下明示！”

夏泽不敢轻易开口许诺什么，只好继续请罪。

凤钰瞧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还在打着哑谜的精明的主儿，知晓若是不来点震撼的消息恐怕无法让她吐出真话，索性敲了敲桌面，拖长了声音开口道：

“那夏将军可否还记得，这五年前你得知青岚公子死讯的时候，是怎么样一个心情吧？”

“唏，本宫可是在来的时候，听见贵府的几个小侍都知道这当中的内幕呢！”

“忍了五年，夏将军难道就不想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吗？”

从来到这里之前，她就已经派若晴调查好了这夏泽的一切，如此好拉拢的人，她当然不能错过。

如今姚国公谋反在即，她已经等不到在处理完魔教之事后再来和夏泽谈判了，趁着若晴在赤焰军之中扮演她这个皇太女殿下时，她日夜兼程，终于是和顾璃悄无声息地到了这郡主府。

显然的，凤钰这些话，宛若一把尖刀，直直地戳在了夏泽心口上，让一向坚强的她都不免阖上了沾染了湿意的眼眸，肩膀都颤抖起来。

往事不堪回首，可恨的是，她为了权势和保住所爱之人的命，却没料到，早在她与那个姚郡主成婚的那一晚，说了远走永不相见的青岚就已经被暗杀了。

直到五年前，他无意间在奴隶场中碰见了当年唯一一个知道青岚死讯的小侍，才明白，原来一切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早就该明白的，姚颖那般善妒，是不可能放过青岚的。

可是过了那么多年，她才知晓他早就不在这人世间，甚至一直安慰自己，他或许在某个地方生活的还很好。

她，当真是坏透了。

更可悲的是，明明她都已经知道了真相，却仍旧无法真正撼动整个姚家的势力分毫！

到最后，她除了忍，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若是可以，凤钰也不想非要在夏泽伤口上撒盐。

但若是不能同仇敌忾，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无法达成。

凤钰等了良久，夏泽才渐渐稳住了自己那摇摇欲坠的情绪，红着眼睛开口道：

“殿下是要动手了吗？”

“那，不知殿下想要夏泽做些什么？”

凤钰瞧着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夏泽，大致也已经猜到了有些事情，已经被排除在外的她还不知晓。

不过形势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凤钰索性直接摊牌，强势地将夏泽拉入了自己这一方的阵营，道：

“夏将军，你可知，姚国公已经派遣姚悦带着不下一千人到达朝华城，趁着本宫带领赤焰军离开的时候，预计发动谋反？”

这也是，为何那日她匆匆去紫薇殿的原因。

与母皇商量了一夜，她们分析了大致的局势，才制定出了一个相对可行的计划。

当日在万兽山归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城门口遇到的那个面色冷冽的中年女人不是什么常人，幸而她当时派了若晴去查看，才发现了这里面的阴谋。

若非如此，这一局，恐怕又不知道该付出多少才能赢回来呢！

一句话，顿然间让夏泽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又惊又喜，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怪不得姚世子一直在抱恙闭门不出，原来竟然已经在谋划了这种事情。

她，果然是外人。

不过，也正好，她隐忍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不知，夏将军是想做这谋反之臣被株连，还是想与姚国公划清界限，赌上一把呢？”

“若是赢了，夏将军既可以为心爱之人报仇，摆脱吃软饭的污名，更能从此不再受姚家一众人的颐指气使，成就更高的权势和地位。”

“下一任南境的国公，应当就是夏将军！”

凤钰从主位上踱步而下，拍了拍跪在地上的夏泽，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些带着许多诱惑的话。

如今的夏泽，情爱和权力之上的敌人，都已经是姚国公了。

那么，这也就离胜券在握不远了……

同样的，如此这般狂傲自信模样的凤钰，落在夏泽眼里，陡然间让她多了数分的信心。

传闻中骗了天下人十五年之久的皇太女殿下，果然不是凡人。

如此计谋，如此气势，堪称不世之才！

她既然已经探听到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便证明着，这一战，女皇陛下会赢！

“殿下但有所命，夏泽必当万死不辞，请殿下尽管吩咐！”

夏泽没有拒绝，很是诚恳地开口问道，一如此前恭敬有礼，狭长的凤眸中带着抹不开的恨意和野心。

是的，这样寄人篱下、低眉顺眼的日子，她早就已经过够了！

眼下，这已经是于她而言，最好的选择。

“很简单，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姚国公真正起事之时，带着你的心腹偷偷将……”

凤钰附耳过去，将心中的筹谋和算计一一说出。

良久，夏泽才垂首而拜，道：

“末将定然不负殿下所望！”

做完这些，凤钰从怀中掏出一卷圣旨，上面还加盖着玉玺的印章，递给了夏泽，笑容中透着几分警告：

“夏将军，这是女皇陛下给你的圣旨，只要能够顺利讨打叛贼，你，夏泽，将会主管整个南境。”

“但，同样的，夏将军必须忠心于凤锦，这是条件，也是圣意。”

“请夏将军务必想好，万万不可露出蛛丝马迹，或者临时倒戈，因为，代价，夏将军可能想象不到！”

夏泽虽然也是个将军，但如今见了明晃晃的圣旨，亦是诚惶诚恐地拜道：

“末将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末将定然万死不辞！”

凤钰满意地点了点头，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眸中灿烂若星辰点缀。

“行了，本宫要去做本宫的事情了，夏将军如此晚了，还是歇着吧！”

夏泽当即恭敬送之，凤钰也不犹豫，身影一窜，便带着身后至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顾璃消失在了茫茫暗夜之中。

烛火摇曳之下，夏泽掂了掂手中的圣旨，眸中不由得闪过几丝怅惘。

希望，这一次，她的选择，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