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晴对如此慎重模样的凤钰也不由得感觉有些奇怪，她试探着开口问道：

“殿下，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您要不就算了，追究他们的过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然而凤钰完全无视了若晴的谏言，依旧盯着那个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小厮，直直地追问道：

“好，本宫相信你所说的话。”

“但是本宫还要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第一次看见死老鼠是什么时候？或者说你们这里的人最早发现死老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小厮面对着凤钰这个大人物恶心问话，当然实在一点都不敢怠慢，连忙开口回应道：

“这个，小人第一次发现死老鼠是三天前晚上，小人在打扫一个包厢之时，那个时候五个老鼠就已经全部死掉了，口中流血，看起来极为恐怖。”

“小人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所以就将它们全部都打扫扔掉了。结果第二天茶楼楼梯，还有大堂的各个角落之中竟然出现了数十只老鼠的尸体，无一不是口中流血，死相凄惨。”

那小厮其实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极为好听，但从她口中继续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凤钰没有一丁点的轻松之感：

“因为这件事，掌柜的还骂了我们这些小厮一通，后来我们就又把那些死老鼠都扔了出去，里里外外地又打扫了一遍整个茶楼。”

“而就在那一天，小人出去采买的时候才得知原来并非我们茶楼出现了死老鼠，就连旁边的如家客栈也有不下十只的死老鼠被丢了出来，此外还有好几家的店铺都是如此。”

“此事实在奇怪，小人这两日每天都巡查，却依旧没办法将这些死老鼠赶尽杀绝，因此惊扰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凤钰倒抽了一口凉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板上那几个还没有被扔下去的死老鼠，继续开口追问道：

“好，那本宫再问你，这些死老鼠是不是被人用毒药毒死的？”

“或者说，它们就是某一天突然出现，然后突然死亡，根本毫无征兆？”

那小丫头其实已经惊惧到了极致，她不明白为何凤钰要问的如此清楚，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

“我们这条永宁街上没有人说过要灭老鼠这样的话，发生这样怪异的事情我们都是十分的迷惑。”

“光是我们发现的老鼠都有数百只，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以至于今天发生了冒犯殿下的事情，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凤钰抬了抬手，神色虽然冷峻，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开口吩咐道：

“好了，今日的事情，本宫没打算怪你。”

“你记住，若是再有老鼠突然死亡，你打扫的时候一定不要再用手去触碰，饭前一定要注意洗手。”

“行了，你先下去吧！”

凤钰摆了摆手，很快让这个迷惑不解的小丫头退出了包厢。

当门再次阖上的时候，凤钰脸上再也任何轻松之意，她凝视着地上的几只死老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事情要变得更加麻烦了！”

凤钰撕下自己的衣服，很快做成了几个简易的口罩，扔给了迷茫的三个人，慎重地开口道：

“你们将它都带上，另外，若晴，你千万不要再用手中这把剑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很可能会让我们坠入深渊。”

凤钰突如其来的话和动作，着实让三人迷惑不解，但出于对凤钰的信任和遵从，她们都没有拒绝凤钰的要求。

若晴见凤钰整个人周遭的气势完全陷入低气压的状态，实在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道：

“殿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凤钰指了指地上的死老鼠，心中第一次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她叹了口气，开口道：

“那些老鼠在若晴斩杀之前就已经死掉了，而且这条街上出现了太多的死老鼠，它们都从洞中爬出来，承受了巨大痛苦，甚至于口鼻流血而死。”

“你知道为什么吗？”

若晴摇了摇头，她知道能够让凤钰如此对待的事情绝对不简单，故而她直接便再次开口询问道：

“殿下，您直说吧，无论是什么，我们都能接受！”

凤钰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门口，突然间敲门声伴随着一道急切的声音掠入：

“阿钰，发生何事了，你突然间传讯于我？”

推门而入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袭白衣的萧白，纵然已经劳作许久，他却依旧是神采卓然，此刻抬眸看着慎重无比的凤钰，难得有些茫然。

凤钰再次给萧白指了指地上的死老鼠，并且将刚刚那个小厮说出来的一番话悉数转述给了俊逸无双的人。

听完凤钰的话之后，就连萧白整张脸上的笑容也悉数退了去，那一刻，他心中也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而那想法蕴藏在眼眸中，对上凤钰眼中的深意，一切尽在不言而喻之中。

是的，在那一刻，他们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彼此内心的想法。

而那个想法，太可怕。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凤钰曾经生活过的21世纪，那个答案都足以让整个人类惊惧。

萧白神色同样凝重，他定定地看着凤钰，语气也十分沉重地开口道：

“阿钰，至少义诊之时我还没有发现相关症状的患者，也许一切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糟糕。”

凤钰听着这不只是算安慰还是轻视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回应道：

“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说的是正确的。”

“可是逃避和不承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可是，如果放任自流下去，很快整个邺城就会沦为人间地狱。”

话到这里，凤钰抬起头，目光灼热而又耀眼，如星辰般充满着绝对的自信，哪怕心中不安甚重，但面对着周遭可以信任的人，她还是一字一句地宣判了这个判定：

“从直觉而言，我几乎可以判定，这是鼠疫最初爆发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