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官沉吟了一会儿，最后，其中一个开口：“那好吧，你让她挑个时间到警局把字签了。”

王秋雁点头，那两个警员便走了。

宋乔菲坐在床上，周身像坠落冰窟一样冷，她不由紧缩全身，“老师，我妈真的是自杀吗？不然她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

王秋雁坐到床边，“乔菲，你妈跟你说了什么？”

宋乔菲抬起头，一张白皙的脸，此时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还哭得通红，看着实在可怜。

“我不知道，她让我离开京都，可是离开这里我能去哪？”

王秋雁心下一沉，隐约想到什么，问：“你妈还跟你说了什么？”

“......一辈子也别提起宋家的事。”

宋乔菲眼帘低垂，稍摇了头，“没有了。”

王秋雁眼神微滞，而后轻拍了宋乔菲的头，“乔菲，你太累了，先好好睡一觉。啊？”

宋乔菲其实根本睡不着，只是她看，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她顺着躺下，盖好了被子。

“老师，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王秋雁勉强笑了一下，“你是我的学生，老师不会不管你的。”她看了外面的天色，便道：“你先睡吧，要是饿了，我还给你买了些吃食，就放在桌上。”

宋乔菲转头，见桌上果然有食盒，若是平时，她一定会相当感激，但是现在，她实在没有其他心情。

“谢谢你老师。”

“老师明天再来看你。”

王秋雁起身，拿了一边的包，宋乔菲对她点头，“老师再见。”

“再见。”

两人心思各异。

王秋雁出了病房，她靠在门上，心悸地闭上了眼。

是她的话让宋母选择自杀？

她脑袋一片眩晕，慢慢向外面走，脚步带着凌乱......

而在她的身后角落，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收入眼中。

一个穿着仆人装的老仆，对着一边装扮华贵的妇人开口：“夫人，这就是王家那个出来做老师的女儿，有她在，我们怕是不好下手。”

“哼。”

只见那妇人冷哼，“她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且看着吧！”

她看了病房内一眼，风姿摇曳地走了。

身后的那个老妇赶紧跟了上去。

里面的宋乔菲不知道在里面坐了多久，最后，她掀开被子下床，出了房门。

电梯直下了医院负三层。

这里阴冷静寂，平时怕是没人愿意靠近这里一步。

可宋乔菲不怕，但是她妈最怕冷了。

她要下来陪着她。

......

早在宋乔菲回到医院的时候，傅宜修就知道了。

他让人随时监察她的情况，此时自然有人把来访者的消息告诉他。

“......只是那两个人也很奇怪，我见她们是问了宋乔菲患者的病房号，却没见她们进去病房里看她，而是在病房外看了很久，还是等里面的老师走了，她们才跟着走的。”

傅宜修听说宋乔菲是和她母亲相依为命，现在她母亲走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如果那两个人是她的亲戚，为什么又不肯露面？

他想了想，对着面前的护士道：“帮我继续看着，如果那两个人再来，就上来告诉我。”

“是二少。”

那护士应了，却没有立刻下去。

傅宜修挑了眉，又道：“放心，小爷一定会在院长面前替你说好话的。”

女护士听了喜笑颜开，“谢谢二少！”

若是她可以升职，别说叫她监察一个人，就是让她监察一群人她也愿意。

护士正要出去，傅宜修又叫住了她。

“你刚刚说她的伤怎么样了？”

那护士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二少，她伤得不轻，来医院的时候，满脸都是血，看着都吓人。”

少年立刻拧紧了眉，“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护士怎么知道，不过她看傅宜修很关心的样子，便宽慰道：“她既然来了医院，那肯定是稳定了。不过，她母亲现在没了，现在伤心欲绝，加上心病，这伤应该不会好得太快，也要住院一段时间，只是，我上来的时候，还见她出了房门，看了电梯的楼层，是去了医院太平间了。”

那护士说着也摇了头，对于宋乔菲，她也是很同情。

傅宜修摆手，“行了，你下去吧。”

护士低头下去。

窗外夜色渐浓，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季，夜晚也有凉的时候。

更何况，还是在医院负三层，阴冷气最重的地方。

停尸房有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守，里面不能多待。

宋乔菲就抱膝坐在走廊上，低垂的眼帘，也不知道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医院的工作人员劝了她几次，她还是没走。

最后，也就没人理她了。

时间越来越晚，大部分的医生和护士都下班走了，这里本来就是整个医院最寂静的地方，深夜一到，这里就更安静了，安静地连走廊上的灯，都可以听见它发出电流的声音。

连停尸房值班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地打瞌睡。

“登，登，登！”

既不轻，又不重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处传来。

宋乔菲抓紧了裤腿。

“咯吱！”

猛然地，在她眼前的门，突然开了！

“啊。”

她心惊地叫了一声。

却见是傅宜修从里面出来。他还扬着唇角，“宋乔菲，我以为你敢一个人在这呆着，胆子是有多大呢！”

他蹲了下来，“我只不过开了个门，这就吓到你了？”

女孩低着头，嘴唇紧抿，是平时一副不理他的样子。

可她脸色煞白，更衬得她一张青紫的小脸可怜兮兮，要不是离得她这么近，傅宜修也不会看到她揣着发紧又微颤着的拳头和身体。

少年脸上有些恍然。

他眼眸半眯着，脸色也沉重了几分。

自发地坐到她旁边，靠着她，也没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见傅宜修已经睡着了。

只是好像她一动，他就醒了睁开了眼睛。

两人一下子对了个正着。

宋乔菲立刻转移了目光。

傅宜修倒没发现她的不自然，揉了揉眉心问：“你不冷吗？”

宋乔菲又看了过去，轻摇了头。

“你不冷我冷。”

他这样说着，又靠了过来，还把头枕到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