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上了楼，打开房门，黎瑶瑶才被放下来。

沈星桥依旧冷着一张脸，直接把那双粉蓝色的拖鞋扔在她跟前。

随着“啪嗒”一声，黎瑶瑶原本绷着没掉的眼泪，在拖鞋落地的瞬间掉了下来。

“换上，到我房间来。”沈星桥自然是看到了那两滴豆大的眼泪，不过语气的温度并没有上升几分，说罢便转身走向了自己房间。

黎瑶瑶心底越发委屈，但还是换好了鞋，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他的卧室。

“过来，坐床边。”沈星桥见身后的人立门口不动，沉声提醒道。

黎瑶瑶一直埋着头，不悦地努着嘴，步伐故意急促地走向床边，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对于她的小脾气，沈星桥视而不见，半蹲在她跟前，面色漠然地褪下了她那双略有些血迹的白色袜子。

看着那些破掉的水泡，露出的全是红色的肉，沈星桥眼底的心疼再也盖不住，语气瞬间温柔了下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一声不吭忍着了？”

还没待黎瑶瑶回答，他又紧接着说：“军训累了，都知道找借口偷懒，为什么脚都磨成这样了，还一声不吭地跟我到处走？”

沈星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情绪忽然有些失控，分明他没觉得自己有多心疼，可是眼睛谜一般地发热，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沈老师……”黎瑶瑶察觉到他的异样，心脏一揪，蓦地心生愧疚。

“是我哪里让你觉得我能力不行，照顾不好你了吗？”沈星桥依旧埋着头，并不想让她看见他哀怜的眼神。

“不是！”黎瑶瑶忙不迭地否认：“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口不择言地说些什么，只是忽然感觉到沈星桥的悲伤，便努力地想要解释什么去安抚他。

“我……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打破你原来的计划。因为我自己也很喜欢你的计划，只是我没有准备好，所以才……”

黎瑶瑶顿了一下，着急地抿唇、组织语言：“就是觉得能和老师一起逛街一起吃晚餐，这双脚也没那么重要了……”

“想看着老师是因为开心、是因为被爱、是因为满足才满眼温柔，而不是因为礼貌、修养……”

什么东西好刺眼，在他昏暗、满是迷雾、一片混沌的世界里，好像忽然照进来了一束光……不对，不是一束……那分明是一个太阳，渐渐驱散了笼罩在他的世界里的阴霾。

我的天使。

原本快要收回的泪意，瞬间以决堤之势爆炸。黎瑶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打在脚背上，热热的液体……她心底一惊，停止了解释。

听墙角的沈校长，听到这里也否决了他自以为是的观点，若无其事地冲里面喊：“吃饭了，黎同学、沈同学。”

三人的宴席比之上次更加温馨和睦了，沈父和黎瑶瑶侃大山，你来我去、眉开眼笑，有着沈星桥看不懂的投缘。

也对，一个是本就讨人欢心的小甜心，一个是在教育界混迹多年的老政头。

“谈笑风生”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溶于骨子里了，不像他还停留在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