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

小夜子的爷爷拿起一旁的竹棍就往她头上一敲，不过力道显然不重，小夜子也只是调皮地眨了眨眼。

“您是虞双大哥的救命恩人，可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如果没有他的话，昨晚我可就给那些人抓走了。”

言语间，小夜子仍是有些后怕。

“不，如果昨天不是我们找你出来的话，你也不会被发现。”

虞双将被子掀开，站起身来。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只是晚辈有一些问题想问，之后就会离开。”

椎名宗吾看起来为老不尊，一直就没有正眼看过虞双，一根竹棍搭在肩背上敲打着，像是随时就要用它教训人一样。

“老夫可不是你的前辈，也没什么好回答你的。”

虞双叫他前辈，是因为他认定了这位老人是日本神务局的某位隐居的神使，这从之前的蛛丝马迹就能够联想得到。

他行了一礼后，不管对方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前辈能够治好这么重的伤，并且也知道神务局的存在，相信不会是什么一般人，希望前辈能够告诉我，盯上小夜子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

小夜子在一旁整理着床被，同时聆听着他说的话，听完后，她笑了笑：“虞双大哥，这个就是你误会了，爷爷真的就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虞双当然不会信，他仔细观察着椎名宗吾，想从他身上看出些猫腻来。

“混小子，你看什么看？”

竹棍敲上虞双的脑门，老人骂道。

“前辈真的只是个一般人？”

虞双怎么都感觉不到眼前这位老人体内有神力的气息，但凡是神使，都是能够互相感知到一些的，可椎名宗吾……就真的和普通人无异，甚至他的生命气息都已经开始衰弱了。

他想到小夜子此前所说过，她的爷爷没多少年可活了。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那老先生，您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

椎名宗吾白眉下黯淡的眸子突然一亮，坏笑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你小子的身子可是给老头子我摸了个遍！”

说着，他的手指还对着空气一阵乱摸。

虞双一阵恶寒，往下一看，身上的衣服果然已经被换了一套。

难道在他昏迷的时候，这个老人把他扒了个精光，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他浑身一抖，有些反胃。

“爷爷，你就别欺负他了。”

小夜子瞪了她爷爷一眼，嗔怪道，然后脸颊微红。

“你的衣服……在回来路上就丢了，爷爷帮你擦了些我们家祖传的药膏。”

她回想起抱着虞双回来时一路的经历，虞双光着上身在她背上……

少女晃了晃脑袋，不敢再回想下去。

“药膏？”

虞双摸了摸胸前的伤口，除了还有一些疼痛和伤疤以外，根本就和原来没差别。

“药膏能在一晚上治好这种伤？”他不相信。

小夜子已经将床被整理好，拍了拍仍在思考的虞双道：“先别想那么多啦，你昏迷了这么久，肚子不饿吗？”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房门前的椎名宗吾也已经回头走向客厅了。

闻着传来的米香，虞双的肚子才总算被唤醒，饥饿感瞬间涌了上来。

说是客厅，仅凭小夜子家的大小，也没有多大的空间，这间房中甚至连厨房都没有，仅仅只有两间狭窄卧室和一个所谓的客厅而已，厨具什么的全部堆在客厅内，面积加起来都不到四十平米，简直就是蜗居中的蜗居。

要真是神使……也不会过这么惨吧。虞双吹着不知从哪个缝隙吹来的凉风，如此想道。

不过到客厅的矮圆桌上坐下后，三人围坐在一块时，他莫名地觉得有些温馨。

这种家庭的氛围，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傻愣什么，吃了就给我滚！”

老人摆出的一张臭脸打破了他的幻想。

桌上仅有三盘分量不多的小菜，和一碗清汤，寒酸的有些过分。

“我家已经没什么经济来源了，只能靠以前爸爸和妈妈留下来的积蓄生活，所以只能做这么点了，不好意思……”

小夜子带着歉意说道，顺手夹了一块草鱼肉到虞双的碗中。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拿那个药膏去换些钱呢？”

虞双细细品尝着，虽然食材都很一般，但烹饪的人显然厨艺高超，依旧让他大饱口福。

“好吃！”

“那个药膏可不能拿出去乱用。”小夜子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后看向一旁。“爷爷说的。”

虞双知道他们爷女俩肯定隐瞒了些什么，但他们不说，他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那老先生您为什么不肯小夜子加入神务局呢？成为神使的话，无论是她还是您，生活能比现在好上许多吧？”

他一脸正色看向老人，这个问题是他最不能理解的。

对方似乎对神务局有很大的意见，他一直以为会持这种态度的就只有昨晚遇到的黑泽和犬河那样的人。

可无论是这位来历不明的老人，还是昨晚的那个鬼面武士，他们都与那些人不站在同一个阵营，却又似乎都对他们这些隶属于神务局的神使抱有莫名的敌意。

“你是怎么想的，才能说出加入神务局能比现在过的更好这样的话？”

椎名宗吾这一次却没有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他。

“难道不是吗？”

老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年轻人啊……”

他对虞双的称呼从“小子”、“小鬼”变成了“年轻人”，声音也没了先前的精神，而是有些沧桑。

“小夜子在这里，日子虽然苦了些，可只要她能好好念书，将来找一份还可以的工作，依旧能够安稳的度过一生。”

“可我问你，加入神务局，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虞双哑然。

是啊，加入神务局，能确保安稳的度过一生吗？

不能。

这是他可以肯定的。

或许这份职业在刚成为神使的人眼中风光无限，可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神使才知道，这是和其中的风险成正比的。

地位越高的神使，所要承担的风险也越大，像小夜子这样觉醒了主神级别神格的神使，将来想要安然度过一生的可能性，绝对不大。

就和他的父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