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这种东西！”昭阳在空中飞来飞去，躲避着来自地面的射击。

三部机甲的飞行装置似乎被毁坏了，只能站在地面上发起攻击，但是源源不断的重型机炮和诱导飞弹还是让昭阳有些吃不消。

为了不击破太空城外壁，机器人使用的导弹威力称不上高，昭阳不禁想象若是机器人不惜代价消灭试炼者究竟能搞出多大威力的武器来。

机炮座的位移无比灵活，瞄准着昭阳的身影，几乎分秒不差地变换角度，昭阳听到从外装甲传来的“噼里啪啦”中弹声，面罩面板上build的人物图也有部分显示为了警告的黄色。

此时巨型机甲——比战斗机转换的机甲还要大上一倍，长达15米，外貌酷似“铲车人”——也向昭阳发起了攻击。

“说起来那玩意到底要怎么攻击，没看见武器搭载在哪里啊？”昭阳好奇，巨型机甲全身上下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只有手部的两个大铲斗，再加上这玩意一开始就被埋在黄沙底下……

莫非这玩意不是军事武器，而是作业用机械？

看着铲车人笨拙地转动，昭阳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真儿是的，整那么吓唬人，喝汤一样！”昭阳嚷嚷着，绕到了铲车机甲的后方，几部两足机甲只得停止了射击。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主要威胁是那三架战斗机，可是也不好办……”昭阳掂量着，自己现在这个形态下没有武器，也就是说根本没什么战斗力，作用只是能飞而已。

“好、好棘手啊，又不能带着阿月去拼近战……”

昭阳不禁头疼，三把武器全部报废，就算要研发也得等好久。

“怎么样，怕了吗？”从铲车机甲中传来了机器人驾驶员的声音。

“怕个鬼啊，你们都把工程用机械搬出来了，怎么看也是你们更窘迫啊！”

“哦？所有武器尽失的你也好意思这么说吗？”

居然连这种情报都知道了，看来要赢下这场战斗会很艰难。

飞鹰形态的翅膀如同风帆一般，带着气流从天空划过。

两足机甲搭载的火神炮以每分钟数千发的射速向他倾斜火力。

数排火线于半空中交织，封锁着昭阳的路线，为了保护尹月，昭阳不得已用相反侧的装甲硬抗下了子弹。

这样下去撑不了太久，要想办法快速终结战斗。

地面上的铲车人昭阳没有理会，那东西纯粹是唬人用的，除了挥舞铲斗没有其他攻击方式，无论如何也碰不到飞舞在空中的昭阳的一根羽毛。

本想就这样放任它不管，但是视野一角的荧幕上显示出了其他试炼者们。

铲车人调转了方向，转动履带向他们的方向驶去。

“不是吧！它们还没有放过我们吗？”一个试炼者用绝望的语气说道。

因为多少都有程度不同的负伤，试炼者队伍并没有及时退出战场。

“他、他也不能救我们吗？难道说今天真的就要死在这里……”说话的试炼者望向在空中盘旋的昭阳，看上去焦急无比，但似乎昭阳也对巨型机甲束手无策。

“我、我还不想死啊，好不容易才在那么多场试炼中活下来！”

“还有没有谁可以战斗，不阻止它的话就真的完了！”

小雪和蝶羽搀扶着全身都闪动电火花的白月，也只能无奈看着机器人的逼近。

“这群家伙！”昭阳不禁燃起怒火，通过扬声器他的声音传到了外界，“真打算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他们明明已经对你们构不成威胁了！”

“仅仅是为了毁灭人类罢了。”

地面上一个机器人微笑着用平常的音量说道，它显然知道昭阳能够听清这种音量的声音。

实在看不惯那笑容，昭阳俯冲下去，用高速下的飞行翼将它从中间切成了两半，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被两足机甲射中，翅膀变得更加残破了。

“你们只是因为被我戳中痛处才想着报复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三发炸弹在昭阳前方爆开，昭阳绕开被火焰布满的前方，继续飞翔着，冲向巨型铲车机甲。

“刚才你们都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了，显然是气得不行吧！”

“你只会用自己的思维模式来揣度别的物种吗？”

“什……！”

在与三架两足机甲的轮流对话中，昭阳不断被转移注意力，有些头晕眼花。

“你只是把你所见到的场景理所当然地想成了那样而已，也就是说产生这种想法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导弹比昭阳飞翔的速度更快，但转向并不如昭阳灵活，因此他轻易闪过了，只不过被迫减速，只能看着巨型机甲越行越远。

从另一架两足机甲中发出的通讯频段被build系统接收，“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机器人并不需要情绪化表达。就算产生情感上的波动，也会在内部处理器中处理完毕，并不会如你们碳基生物一般无法抑制地表现在表情、语言和肢体动作上。”

“我当然知道了！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好玩吗？”

背后7点钟方向的机器人代替回答道：“面部和语音对我们来说只是与你们交流的终端而已，在我们自身的情感表达中完全是无用之物。但人类在对方具有相同外形并且做出带有感情象征的动作时更容易与之交流，于是我们为此衍生出了该功能，我们的愤怒、喜悦等一切表现在明面上的事物都只是为了与你交流做出的演绎。”

“明白了这一点还真是教人不舒服啊！”昭阳说道，开始识图在巨型机甲周边回旋。

“因为与你们不同吗？人类间如果不能让对方信任就会很难交流，所以才会有情绪化的外部表现，借以展现内心所想，令双方彼此信任。”

接话：“真是无比麻烦的物种，个体间的共生关系也是一样。因为无法熟知对方的一切，需要用拙劣的交流手段构建关系，并且不同环境的人之间会产生不同的联系，父母、兄弟、朋友、师生、上下级，不同的关系彼此的隔阂也不同，就决定了关系的疏远与亲近。”

接话：“对我们机器人来说，不存在如此复杂的关系，所有个体都相互平等，交流畅通无阻，思维同一，所以能作为一个完整的整体存在。”

“人类的种内关系必然导致会产生矛盾、冲突，因为出身、地位、年龄、性别、人种、国家、民族、宗教等不同，发生恶性竞争、暴乱、战争等不良影响。人类的本质决定在其群体中必定产生社会结构，不论人数与环境，不同阶级的人之间会产生各种冲突，利益分配不均产生的重重矛盾无法调解，不同人种间的相互歧视，强者对弱者的剥削统治以及弱者对强者的不满及反抗，种种凡世的矛盾就算在超脱众多世界的试炼者之间也无法幸免。”

不断袭来的火箭弹让天空变成了烟火四绽的花园，昭阳在重重缝隙间穿行，又不敢释放全力，害怕尹月承受过度的负荷，也怕暴露在装甲外的她受到热流和冲击波的影响，只得被动躲闪。

在两波间歇射击后，暂时停止了攻势，昭阳趁这个空歇说道：“所以呢？你说这些就为了表明你们的社会结构要优于我们？”

“为了让你和还抱有理智的人看清必将导致灭亡的人类的本质。”

“哼，至今为止都想要把我们斩尽杀绝的你们现在会给我们忠告？还真是鳄鱼的眼泪啊！”

“毁灭人类是过程，而并非结果。”

“我很奇怪，你们并没有被人类奴役，没有被迫为人类社会服务，而是作为一个自由的物种与人类拥有对等的地位，为什么要如此排斥人类呢？”

“因为人类歪曲的思想，只要那种思想中的偏见还存在，就会导致异于他们的所有物种的灾难。不抛弃那种偏见，我们就无法同人类和解！”

“思想的偏见？或许确实存在，但还不至于成为你们所说的人类的原罪！”

昭阳收缩蛛腿，护住胸前的尹月，然后向下发射出韧性远超钢铁的蛛丝组成的蜘蛛网。

大口径机炮嘶吼着，从中喷发的火光将蛛网撕扯成了碎段。

“你们不是人类，所以没有人类的善恶观、道德观，我能理解。但是你们想要伤害我的同伴这一点，绝对无法原谅！”

昭阳已经明白了绝对无法将机器人视作人，甚至试作生物这一点，生物受伤时会疼痛，会产生对死亡的畏惧，激发求生欲，但机器人却不会产生这类感情，所以无法把它们用自己熟知的方式理解。

但又不全是……见证了机器人所做过的事情，似乎能从中看见什么摇摆不定的诉求，它们也在追寻着什么，甚至有着情绪化的表现。

虽然异于人类，但它们所说的话、他们所做的事情，若是能够明白动机或目的，大概也不是不可能理解……

避过高速飞来的闪光，昭阳已经追上了铲车机甲，正被追杀的试炼者们发出一阵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不是说过让你们赶紧走了吗？！”

昭阳从左腕的蛛丝发射器中取出一束蛛丝，环绕巨型机甲缠绕，然后奋力向后拉扯。

“但……但是还有受伤的人……”小雪担忧地看向队伍末尾。

“所以我早说不要管他们了！”

“混蛋，你想自己逃跑吗？亏我还那么拼命救你！”

试炼者中引发了一阵争吵。

白月对这场闹剧只能沉默以对。

“白月……”一只发颤的手搭上白月的肩膀。

搀扶着白月的两人同时看向他。

“我们……我们几个一起逃跑吧，别管其他人了！有我陪在白月身边就够了……”

“你这家伙！”小雪厌恶地推开秀太，然后抬起头望向空中的昭阳。

“……”

“真是的！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我要撑不住了！”

昭阳大喊着，翅膀飞速扇动，向后拉拽着十几米的巨型机甲。因为处于静止状态，从地面而来的炮火自然而然击中了他。

护在身体周围的蛛腿断裂了，装甲的破损也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