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争执是家事，会见来使是国事。

虢公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对内侍道：“请秦人司马进来。”

“外臣嬴开、赵伯圉拜见虢公，见过太子。”嬴开、赵伯圉。见到虢公和虢石父后拜道。

“嗯---”虢石父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算是见过面了。

虢公见状道：“二位请起，不知二位前来虢国有何要事？”

“嬴开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相商。”嬴开起身后说道：

“请讲。”

“虢公，现在已是冬季。按照惯例，每年这个时候戎狄都会南下过冬。”

“此事不假，不知司马所言何意？还请讲明。”

人家虢公竟然称自己为“司马”？

不说别的，单从这个称谓嬴开也知道人家是公事公办了，于是说道：“不知虢公可否得知秦人已经在陇川修筑城池的事情？”

虢公季听罢，故作吃惊的问道：“秦人修筑城池的事情我还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装？

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是实话跟你说，“禀虢公，嬴开曾说过要在关中筑城，就一定实现诺言。现在秦人已经在关中北部千水沿岸修筑了一座城池，名叫千邑，并在此驻守了兵马。”

听完嬴开的话，虢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虽然嬴开没有说这事情跟娶若曦公主有关，但是言下之意已经是再明白不过了。

“嬴开，你别在这里卖关子，就算是你在关中有了城池，我也不同意把妹妹嫁给你。”没等虢公说话，虢石父起身厉声对嬴开说道。

“你凶什么凶，要不是我家公子救下你妹妹，说不定你妹妹早就做了戎狄的女人。更何况这事情咱们也是有言在先的。我们在关中有了城池，你们就把公主嫁给我家公子。现在我们有了城池，你们又想反悔？”赵伯圉见状对虢石父反驳道。

虢石父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一个小小的秦军将士竟然敢如此跟他一个太子说话，颜面何在？于是气急败坏的对赵伯圉道：“你你你，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跟本太子说话。”

赵伯圉也是有脾气的人，见虢石父竟然敢骂自己是东西，于是怒道：“你凶什么，不就是一个光吃饭不干活的浪荡公子吗？若不是我家公子带我过来，我才不稀罕见到你这样的人。”

“都给我住嘴---”事还没谈，人先吵在了一起，虢公厉声说道。

虢石父、赵伯圉听罢，气呼呼的望着对方，不再争吵了。

众人安静之后，虢公问嬴开道：“说说你的真实用意？”

嬴开道：“虢公、太子，你们知道陇川乃是丰戎南下的必经之地，我听说还是丰戎左大将的牧场。所以，今年丰戎南下定会出兵千邑，与秦人之间的大战将在所难免。嬴开今日前来，就是想请虢国在秦人跟丰戎大战的时候，能够帮秦人一把。”

哦---，原来是这事，这才是嬴开最真实的目的。

听完嬴开的话，虢国和虢石父都松了口气，还以为人家是来求亲的呢？

“虢国出兵帮助秦人？”虢公听罢，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

“虢公，戎狄南下不但会给我们秦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也会对关中诸国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还请虢公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主？

话里已经有话了。

虢公听罢，一脸平静的对嬴开道：“大局？寡人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想本次出兵之后，最终受益的还是秦人？说实话，你们秦人是不是一直有踏足关中的意图？”

啊？

当虢公说出这话的时候，嬴开心中暗暗吃惊，老奸巨猾啊！一句话就说中了秦人的命脉。

东进关中，踏足关中，立足关中。

这确实是秦人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是这个宏伟的梦想只能隐藏在心中。现在当虢公突然之间当着嬴开的面把这个话提出来的时候，嬴开当下就有些紧张了，“虢公言重了，秦人绝无东进之心。”

“嬴开公子，你太敏感了，寡人也就是说说而已，看把你紧张的。”虢公随后话音一转道：“刚才你不是说了吗，秦人已在陇川修筑了城池，若不想东进，修建城池做什么？”

老狐狸，绝对的老狐狸。

说话得谨慎了，不然又会让对方抓住把柄，嬴开于是说道：“虢公，你也知道我们此前是有约定的，没有城池我该怎么娶亲呢？”

你掐我的软肋，我刺你的痛处。

你们不是想以此来套我的话吗？好，我就跟你说说。

虢公一听，面色尴尬了，赶紧转变话题道：“司马刚才说你们跟丰戎大战的时候，要我们出兵帮你们，总得有点理由吧。”

言归正传，嬴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说道，“原因有二，其一就是虢国帮助秦人有利于虢国北方的安定。虢公应该知道自从虢国建立以来，北方一直深受戎狄的侵害，百年来一直没有解决。历届国君都对此痛心不已，我不说你们也明白。”

“嗯---，这个你不用说，虢国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虢公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理由。”嬴开继续道：“这次散国邀请秦人驻守北方，防范丰戎入侵，其实对虢国是有很大好处的。因为亲人的驻守牵制了丰戎的绝大兵力，使得他们没法骚扰关中的其他国家，虢国的北方自然就会安定下来。我说的对吧？”

“有些道理。”

嬴开话音一转道：“但是虢公也应知道，虢国这难得的安定是建立在秦人跟丰戎大战基础上的，若秦人战败虢国还能安定吗？”

虢公听罢默然不语。

“虢公、太子，如果虢国在秦人跟戎狄大战之时，能够帮秦人一把，彻底打败丰戎，虢国还用担心渭水以北的安危吗？”

嬴开的话不多，但是句句命中要害，虢国君臣为之侧目。

“这个？”虢公当下语塞，戎狄为患多年，他当然明白嬴开话里的意思。

迟疑了，虢公开始迟疑了。

嬴开知道虢公已经心动了，于是再加一把劲道：“这只是其一，虢国帮助秦人共同对付丰戎还有更大的好处。”

“哦？还有更大的好处，说来听听。”没等虢公说话，虢石父便急切的问道。

“虢国若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兵丰戎，还能够得到渭水以北崛山以南的大片土地。”嬴开说道，“这块地方相当于虢国一半左右的地方，虢公不为之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