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在飞舟上待了一个多月，终于抵达了蜀州。当他下了飞舟，走出客运站，四面张望却不知该去哪时，他才发现，他这到蜀州看护后进的任务，其实是有着许多缺漏，都需要他自己来填补。

首先，他需要一个据点，甚至说，他需要几个据点。要在蜀州建立据点，凌歌当即就想到了唐缺。唐缺是唐门弟子，而且似乎还有些地位。以凌歌跟他的关系，请得他，乃至唐门的帮助，在蜀州买几间大宅院作为小型据点，应该不成问题。

凌歌之前见到唐缺，是在阮州北部，靠近蜀州的地方，与他现在所在的位置，相距并没有多远，只有三四天的路程。

“希望他还在那儿吧...”凌歌虽不能确定，但还是打算先去看看。他又看了一眼地图，便立即出发了。

凌歌赶了三天路，通过地图辨认，他倒是找到了唐缺的阁楼依靠的那条河，现正沿着河流，溯回寻找唐缺的阁楼。他再走过一段路，便看到唐缺的阁楼出现在视野内稍远处。

不远处有几个穿着制式服装的人，从气息的遗留情况看，是才从阁楼出来的，想来是唐门的弟子。

那几个人，一人走在最边上，他的服装与另外几人略有不同，显得略有些朴素。他两手空空，只背着个行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另外几人的手上，都拿着纸笔和各种绘制工具，还有人带着算盘，正激烈地讨论着，不时有人拿起工具开画或开算。

他们画或算到一半时，便陷入了思考之中，不时抓耳挠腮，显得十分焦灼。最边上那人看了他们一眼，冷然一笑，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这一队人的表现都被凌歌看在眼里，让凌歌觉得有些好奇。于是，他将圣力汇入双耳，偷听起几人的交谈来。

“不对不对，我这不管怎么算，最多也只有六百八的力啊，怎么能有七百呢？诶，你们那边，怎么样，能搞到七百吗？”

“哈？！六百八！你怎么弄的，我这才有六百五，你的图给我看看。”

“唉，我也只能弄到六百八，我看看你的，是不是跟我一样。”

说着，几个讨论的人看向最边上，尽是悠然之色的那位，不禁满脸疑惑。

“七百啊，我真的想不通，我再看会儿你的图。唔，放这里啊...我的是...如果换过来，唔，我算算...还是不行，这脸六百八都没有了。”

......

几人讨论许久皆是无果，终于，有一人满脸挫败，十分无力地走向了，最边上满脸悠闲的人，道：“好了庞元，算你小子厉害。拜托你，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出七百的力的。”

名为庞元的那人得意一笑，道：“哎呀，你们姓唐的不都挺厉害嘛！嘿嘿！来来来，请教人总要有点诚意，对吧，嘿！”说着，他朝过来“请教”他的人伸出了一只手。

请教的人似忍着气，点了点头，慢慢摸出一样东西，用力拍在庞元伸出来的手上，沉声道：“这样行了吧，快说吧。”

庞元看了看手上，然后将之收进衣服里，轻笑一声，道：“你这态度，不怎么有诚意啊！不过东西还算有诚意，我就跟你讲讲吧。那边几个，都过来吧，都是在听，还装什么样子。”

几人聚了过去，庞元清了清嗓子，道：“大公子说给五钱银子，你们呐，就知道买铁块，用三等的铁，一钱银子绰绰有余。然后你们就一直在想，把二等的铁用在在那个位置，能承受更大的力？我把四钱银子炼成沉银，做成一小段簧丝，比你们那么多的二等铁做的簧片、弹簧，不知道强了多少。嗨，傻得。”

......

“力学！他们这是，在搞物理啊！”凌歌恍然，他想起自己曾教过唐缺物理，唐缺也曾明言说，会将之传给唐门，眼前的这几人，显然就是其中得利者了。而这几人，乃是刚从前方阁楼中出来的，那就是说，唐缺应该还住在这里。

想到这，凌歌面上露出了喜色，他加快了步伐，走向唐缺的阁楼。他还没走到院内，就看到唐缺坐在轮椅上，由一个侍女推着来到院门。

凌歌走进时，唐缺立即对凌歌行礼，恭敬地道：“学生唐缺，见过先生！学生身体不便，失礼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凌歌快步走上前，给唐缺还了一礼，笑道：“唐缺公子无需多礼，凌歌也只是给唐公子提了一个思路罢了。现今唐公子在物理一面，可要比凌某强多了。适才我见到几位唐门弟子，也是极为不凡，都有些让凌某汗颜了。”

凌歌不禁又想到，先前那几人交谈的内容，甚至都考虑到，不同的材料能够承受的力不同。这种程度的知识，连他都会犯迷糊，而从他这里得到物理知识的唐缺，再教出来的唐门弟子，却能将之应用起来。他只能将此归为，唐门本身就有很好的应用物理底子，只是没有归纳起来形成系统的知识罢了。

唐缺则是认为，凌歌是在自谦，他亦是笑道：“先生过谦了，物理乃是先生独创，学生怎可能比得上先生。至于那几个唐门弟子，就更不可能了。”

凌歌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做解释。唐缺将凌歌迎院中，示意凌歌先上阁楼，他则要去乘坐升降台。两人都上到阁楼，唐缺请凌歌入座，茶水点心都已经准备好了。

唐缺再向凌歌一礼，道：“先生再临寒舍，学生当真是不胜兴奋，然仓促之中，却未能准备什么好的招待之物，还要请先生多多见谅。”

凌歌连忙道：“无妨无妨，这些就挺好的。唐缺公子身体多有不便，不必总是如此多礼。”

唐缺顿了顿，继而轻笑一声，道：“谢过先生谅解了。唔，却不知先生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学生可有何帮得上忙的。”

凌歌点头，道：“凌某正有事要请唐缺公子相助。凌某出身自铅羽阁，此次奉掌门师兄之命，前来看护些到蜀州历练的宗门后进，只是铅羽阁在蜀州，唔，恐怕要多麻烦唐缺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