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服要比想象中更难穿一些。

单是把内衬穿好，就浪费好久。

好在侍者似乎很专业。

会帮唐初布置好襦绊，轻轻穿上和服，又贴上腰封，系好带缔。

除此之外，也还配备了发饰。

唐初长发被高高盘起来，用淡粉色发饰装饰。

前前后后，穿了足有二十多分钟。

侍者甚至还贴心替唐初改了妆。

双开门拉开时。

陆沉单手拎着杯盏。

猛然抬眸，见着穿樱花点缀和服，缓步走出来的唐初。

他彻底呆住了。

灵魂仿佛顷刻间被从他体内拎出来，搁置到唐初那边去了。

手里杯盏脱落，跌倒身旁，酒水倾洒，打湿了榻榻米。

他也竟而完全没有察觉到。

整个人，仿佛彻底失了神。

唐初被他盯到有些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我穿起来是不是很怪？”

“不。”陆沉摇头，呢喃般说：“美……美到令人窒息。”

“你太夸张了。”唐初蹙眉。

“不夸张。”陆沉此刻才扯起嘴角：“我有聘请过几千位女侍者，她们都会穿和服，可她们当中，没有一个能和小初你比。”

唐初扯着下摆，只能并着双腿，在矮桌旁费劲坐下来。

“别恭维我。刚才帮我穿和服那两个小姐姐，就很美。”

“她们？”陆沉嗤笑一声：“不过是胭脂俗粉而已。”

唐初愣住。

再抬眸与他布满痴迷眸色撞到一起时，不觉间面颊微红。

“我穿这个，真的好看？”

陆沉忙不迭颔首，几恨不能要把脑袋点下来：“好看，太好看了。”

“所以，这身会送我，对吧？”

唐初脑海里，却想着另外一个人。

若真如陆沉所说那般好看。

或许，应该穿给靳南看。

或许，能让他回心转意呢？

哪怕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弃。

“当然。这是规矩。”陆沉凝望着她，应承着。

就好似无论当下唐初对他提出怎样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太好了。”唐初也有轻轻说了句。

只是，穿这种衣服用餐，实在有够费劲。

本半小时可以吃完。

足足吃了有一个多小时。

唐初去换下了和服。

陆沉仿佛意犹未尽，说后悔没有将刚才画面拍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拍？”唐初漫不经心反问。

“只顾看眼前美景，哪里还有拍照的心思。”

唐初一脸嫌弃撇了陆沉一眼：“你真的很肉麻，别跟我说这种话，我起鸡皮疙瘩。”

陆沉不以为意，只是淡笑着：“我送你回去。”

“送我去医院吧。”

唐初望了一眼手提袋。

那套和服，正安静躺在里面。

她几乎迫不及待要穿给陆靳南看。

“啊，我这记性。”陆沉拍了脑袋：“甜甜还在医院。”

唐初自然不会告诉陆沉。

她急于去医院，不是为了甜甜。

……

医院。

陆靳南病房。

唐初迫不及待推开房门。

可见到空荡荡病房时。

她心也仿佛被挖空了般，同样空荡起来。

看来，靳南还是没回医院。

“唐小姐，您来了，太好了，我正有事要跟您讲。”

医生从过廊另一头，快步走过来，老远就开口高声说。

唐初心情低落：“什么事？”

“请您跟我到医生办公室去。”医生仿佛兴奋。

唐初只轻轻点了点头。

回眸望了一眼陆沉：“陆沉，你回去吧。”

“我在这儿等你。”

他毫无道理的执拗。

唐初也拿他没办法。

只跟着医生去办公室。

“唐小姐，您来看，这是两张片子。”

医生语气中透着兴奋，把两张脑补磁共振的画面，递到唐初面前。

唐初接过，大概望了几眼：“这……这有什么不同吗？”

“这一张。”医生食指点着她左手那张说：“是昨天我们替陆先生做的脑部磁共振，而另外这张，是一小时前做过的。”

“一小时前，靳南来过这儿？”

“对，做完检查就走了。”

唐初呼口气，轻轻扯了扯嘴角。

原来他没骗她，他真的有，配合医生检查治疗。

“可这有什么不同吗？”

“看这里，这片阴影就是陆先生头颅中的异物。”医生食指在片子上点点画画：“昨天和今天比起来，今天的阴影面积有明显缩小。”

“什……什么？”

唐初睁大眸子，忙去抓起两张片子。

细细看来，的确是那样没错。

“这……这是说靳南还好转吗？是不是？”

“可以这样理解。但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解释这种现象的依据，所以，唐小姐，请您好好回忆。”医生手掌摁在片子上，抬眸凝望着唐初：“从昨晚到今天陆先生再次拍片子期间，陆先生是否有吃过什么别的药？”

“应该没有。”唐初蹙着眉头：“他不喜欢吃药，别说是别的药，就是你们给他开的药，他都不去吃。”

“既然不是药物，那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其他事？”

“其他事吗？啊！大概中午之前，靳南和很多人打过架！”

唐初冲口而出，又觉得这回答很搞笑，讪笑说：“不过那应该和疾病没关系吧。”

“也不一定。”医生锁眉，思索着说：“请您详细说说过程。”

尽管是有些难以启齿。

可唐初还是硬着头皮，把整个过程，超级详细讲了一遍。

听完后，医生表情都发僵了。

“这……这违法了吧？”

“啊，因为靳南他在警局那边有……您也知道，靳南他脾气不太好。”唐初讪讪说：“可这会跟靳南病情有关系吗？”

医生清了清嗓子说：“可能有关。以前也有过这种案例，颅内血肿因运动而逐步消失，甚至完全康复，避免了开颅手术。我想，在唐小姐那场描述中，陆先生一定是进行了极其剧烈的运动，才会使得血肿有些缩小。”

那倒是。

一个人打十几个人呢，简直是超级剧烈运动了。

“您是说，剧烈运动，可能会让靳南病情好转？”

好似发现救命稻草一般，令唐初兴奋到嗓音都有些发颤。

“是有这种可能。”医生推了推鼻梁上镜框：“虽然少见，但如果有机会避免开颅手术，最好避免。”

“我明白了。”唐初忙不迭颔首：“明天开始，我会让靳南多运动，看会不会让他情况再有好转。”

医生颔首，又嘱咐说：“但还是要循序渐进的来，不要操之过急。”

唐初重重点了点头。

离开医生办公室。

唐初仿佛重获新生一般，嘴角也止不住勾勒着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陆沉追过来，淡淡问。

“陆沉，你不知道，靳南他……”唐初几乎冲口而出，但毕竟有戛然而止：“没……没什么。”

毕竟，陆沉有把靳南当成潜在对手。

关于靳南的病情，还是少让他知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