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四年的三月春，陇右军全军比武大赛开始了，这是皇甫唯明到任之后举行的第一次陇右军的聚会。

大唐军中的活动非常多，最多的当属马球和蹴鞠，这两种运动在大唐，上到皇帝大臣，下到平民百姓都异常地狂热。

但是和大唐的狂热相比，陇右军中的活动就少很多的，主要是陇右战事频繁，还有就是战马稀缺，这导致陇右军中的马球一直在大唐各个军镇中排名靠后。

“好，好。”

此时，巨大的校场上正在举行一场马球比赛，也是比武开场仪式。三千唐兵已经将极大的校场围得水泄不通了，其中有准备参加比武的，还有驻守在湟水城中的，也聚集过来一睹盛况。

能够目睹难得的马球比赛，也是一大幸事，所以校场四周聚集的的陇右军士兵也异常地兴奋，各个都吆喝着大嗓门，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

在大唐，马球和蹴鞠的普及就好比后世巴西的足球一般，大街上随便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或是孩子，没有人不会。

“传给我。”

杨成骑在飞驰的骏马上，然后朝着远处的皇甫青青示意道。

皇甫青青气愤地看了杨成一眼，然后咬了咬银牙，在对手将她包围之前的瞬间将马球打了出去，精准地直飞杨成的马下。

“每次都是这样子，都是人家传球给他，然后他做大英雄，怎么他就不传一个球给人家。”

皇甫青青心中不平地念叨到。

“好。”

又是一阵的欢呼，杨成一个大力直击，在二十步外直接将马球打入球门中。

“副帅，你还说某这支马球队不行，现在服不服气了。”

皇甫唯明朝着身边的陇右节度副使褚诩微笑着说道。

“呵呵，老褚认输，这两百贯钱输的不冤枉，大帅这支马球队果然厉害，相信在上元节上这支马球队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也可以一改陇右军马球年年垫底，被人嘲笑的局面，同时也好一振陇右军的军威。”

褚诩也是一脸微笑地说道，看上去两人好像是完全沉浸在马球的欢乐中。

但是他们身边的众将校心中清楚的很，皇甫唯明和副帅褚诩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褚诩在陇右军中二十年，资历最老，本来众人都认为盖嘉运离开之后，这个陇右军节度使的位置一定是褚诩的了，但是谁知道陛下派来了一个皇甫唯明，褚诩自然是不高兴，更是想着将皇甫唯明赶走。

赶走皇甫唯明最好的方式就是暗中做手脚，然后让皇甫唯明打败仗，但是皇甫唯明到任一年之久了，一战没打，而是到处开田种地，搞得褚诩也不知道皇甫唯明心中是怎么想的。

但是今天，褚诩非常高兴，他知道皇甫唯明举行这次陇右军的比武，就是出战前的征兆，开始准备点兵对吐蕃人开战了。

褚诩知道他的机会来了，陇右军中到处都是他的人，只要他愿意，在背后给皇甫唯明捅刀子都可以，更不要说做一些手脚，导致他败退下来了。

“大帅，副帅。”

杨成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皇甫唯明和褚诩面前，然后单膝跪地，欢喜地朝着二人行礼道。杨成一场马球比赛连入五球，成为当之无愧的英雄。

“哈哈，打得好，打得好，这是四百贯的赏钱，全部都归你们了，从今往后好好练马球，等到上元节了，本帅领你们去长安参加马球大赛，最好你们都能立下军功，那时去长安再得到陛下的封赏，该是何等的荣幸。”

皇甫唯明的话说的很大声，校场上的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完之后，心中都激动起来。他们是军人，那个不想着战场立功，光耀门楣，升官发财的。

“谢大帅。”

杨成欢喜地和几名士卒将整整一箱子的铜钱抬了下去，回去之后，张守瑜等众人一看满满一箱子的赏钱，又是一阵的欢呼。

就连一直生杨成气的皇甫青青也笑开了，她虽然不在意这些钱，但是能够一起战斗取得胜利，也是让她高兴的理由。

“高大哥，这赏钱还是你来分吧。”

杨成随后先是来到了高秀岩跟前，然后说道。

杨成回到戍堡之后，将发生的事情向张守瑜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张守瑜听完之后大喜，他不是因为杨成救下了节度使的女儿而高兴，而是因为杨成发达了还没有忘记他这个大哥。

随后张守瑜就挑选了二十名骑『射』功夫不错的士卒随着杨成来到了湟水，然后他们就开始在校场上布置比武的项目，期间皇甫唯明还派来了高秀岩领着一个亲兵过来。

杨成知道高秀岩是皇甫唯明身边的侍卫长，对他尊重的很，自己布置的几个比武项目都事先向高秀岩请示，高秀岩到也是一个通事故的人，他知道皇甫唯明非常欣赏杨成，并且对杨成对他的尊重也很是有好感，最重要的是杨成设计的比武项目非常新奇，详细了解之后更是对杨成大为赞赏。

于是众人白天开土动工，晚上吃饱饭之后没事就打马球，皇甫青青自然是不会落下这样的好事，半个月下来之后，众人倒是打成了一片，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了。

第9章 千骑都尉

高秀岩知道杨成心中的想法，他也不做作，看着身边二十多人期待的眼神，这些钱对于他和皇甫青青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张守瑜和他的手下来说可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四百贯，咱们每个人都有，一共二十五人，每人十贯，然后剩下的一百五十贯，咱们今晚出去好好地喝上一顿，然后晚上让弟兄们去窑子里开开荤，怎么样？”

杨成和张守瑜这面一共二十二人，高秀岩和一个亲兵，还有一个是皇甫青青，一共二十五人。

“好，好。”

众人自然非常认同这样的分配方法，然后又是一阵的欢呼。

“某不同意，某是女人，某认为不公平。”

“青青认为怎么不公平了？”

高秀岩一脸坏笑地朝着皇甫青青说道。

“你，你……”

“你们要求那种地方，某怎么去。”

皇甫青青难以启齿地说道，随后一脸羞红。

“这有什么，青青晚上可以去鸭馆吗？咱们不就一样了。”

鸭馆就是男娼馆，好听一点的称呼是蜂窠，在大唐非常常见，尤其是长安洛阳那样的大都市。

“你们，你们。”

皇甫青青听完高秀岩的话之后，羞愤地满脸通红，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架势的高秀岩，知道这个父亲身便的侍卫长是在故意打趣她，平时高秀岩对皇甫青青可是比亲妹妹还要好的。

然后又看到杨成一副忍着笑，憋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又想到晚上杨成要和高秀岩出去鬼混，心中除了气愤之外，顿时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伤感，然后含着眼泪转身离开了。

杨成注视着气愤离开的皇甫青青，只有他注意到了皇甫青青那含着泪水，饱含深情的眼睛。

“这个好像和我没有关系吧？”

杨成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

“小姐，那个鸟窝又有鸟飞进去了，半天没有出来，今天一定有鸟蛋，咱们要不要再上去看看。”

杨茗儿看到皇甫青青回来之后，顿时欢喜地迎了上去，皇甫青青活泼开朗，茗儿又很乖巧，所以二人很快就似亲姐妹一般。

听到茗儿的话，又联想到高秀岩让她去蜂窠的事情，皇甫青青心中顿时一阵失落。

“难道某在他们心中就那么没有女人味吗？他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这半个月下来，对于杨成，皇甫青青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愫已经出现。

皇甫青青想到这里，顿时一阵的害怕，然后朝着杨茗儿说道：“你记住，本姑娘以后再也不去掏鸟蛋了。”

杨茗儿听完，嘟着小嘴，一阵莫名其妙。

“你去告诉那个杨成，就说本姑娘今天过生辰，让他今晚请本姑娘吃饭，就他一个人，不许有别人。”

杨茗儿一听可以去见杨成，顿时一阵欢喜，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杨成，你要是敢不来，和高秀岩出去鬼混，本姑娘就剪断你的臊根。”

……

校场上，此时陇右军的比武已经开始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越多了，除了唐军士卒，还有众多的湟水百姓也赶了过来，目睹这难得的热闹。

“副帅，这比武项目可是还可以？”

皇甫唯明心中对杨成设计的这些比武项目非常满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他只想着在校场上设置一个擂台就可以了，但是谁知道杨成搞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来。

“啊，啊，大帅这些比武项目真是前所未闻，细细想来却也合乎规矩。”

褚诩看着校场上一个个的障碍和沟壕，也有些不知所措。

杨成设计的比武项目一共分为两种，一种是步卒比武的障碍越野，还有一种是骑兵的障碍骑『射』。

障碍越野中有沟壕，简易的城墙，还有池塘，一共五百米，比武中需要三个人一组相互配合共同完成。

还好参加比武的都是一火或者一营中出来的弟兄，每个人多少都可以找到认识的同伴，组建一个队也不是难事。

障碍越野的观赏『性』非常高，三人出发时需要带上准备好的绳子和简易的梯子等工具，然后一路配合，通过不同的障碍。

障碍骑『射』相对简单，在路上设置一些土丘和浅沟，还有一些木栏，然后在一百步外摆设十具草人，参加比武的骑兵要在设置障碍的地面上快速骑行而过，同时还要朝着百步外的草人『射』箭。

这两个项目都是考验参赛的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项目为胜，但是骑『射』中还要考验十支箭『射』中的草人数量。

比武一开始，场面就变的火爆起来了，参加比武的军士也开始讨论起来眼前这些他们前所未闻的比武项目来了。

一开始，很所士卒都被杨成设置的障碍难住了，障碍越野很多人不是掉进池塘里，就是上不去城墙，好不容易完成了，也是一身的狼狈。

障碍骑『射』也是如此，没有注意眼前的障碍，只盯着远处的草人了，一下子摔了下来，还有的只注意地上的障碍，『射』箭成绩不理想。

但是，所有参加比武的唐军士卒没有一人有怨言，他们知道这就是真实的战场，敌人不会为你准备好平坦的道路，低矮的城墙和浅浅的沟壕。所以即使失败的人也没有任何抱怨，都是一脸遗憾地下场了。

……

“这人不错。”

骑『射』比武中此时出来了一个表现不错的人了，立刻就吸引了皇甫唯明和褚诩的注意。

“大帅，副帅，这人是属下的家奴，名为左车，骑『射』本事了得。”

这时，一个在皇甫唯明和褚诩身后的美男子开口说道，此人名为哥舒翰，来到陇右已经半年了，现在担任白水城军使。

哥舒翰年龄四旬，一绺美颜须，仪状雄伟，器宇轩昂。哥舒翰是将门后裔，哥舒翰的父亲名叫哥舒道元，曾任安西都护府副都护、赤水军使。哥舒翰世居安西，他的母亲尉迟氏是于阗王的公主。天之骄子，家境豪富，哥舒翰文武双全。青少年时代的哥舒翰讲侠义，好纵酒。五年前，哥舒翰的父亲去世，他按照汉家礼节，在长安客居三年，却为朝中官吏所轻视。哥舒翰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于是离开长安，来到陇右，投身行伍。

果然，左车的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障碍全部通过，十箭也全部命中，只是所用的时间久了一些。

“好。”

哥舒翰大声地吆喝到，前面的褚诩也一脸的兴奋，这个哥舒翰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算是他的人，当初得知了哥舒翰的身世之后，褚诩就直接提拔哥舒翰为亲兵，过了半年就找了个机会让哥舒翰当上了白水城军使，正七品的折冲都尉。

褚诩知道皇甫唯明举行这个比武的目的，尤其是骑『射』比武，就是为了选拔骑兵，褚诩自然是不希望皇甫唯明独掌骑兵，他也要安『插』一些自己人进去，左车十箭全中，算是现在成绩中的前三了，进入骑兵中担任一个军职不会有任何问题，此时后面已经只剩下一个人了，左车的成绩最坏也是第四名。

褚诩的得意并没有让皇甫唯明有任何担忧，这个左车的突然杀出倒是出乎他的意外，但是这个第一还是落不到左车的头上的。

因为皇甫唯明一直都在徇私，他令杨成来设置比武项目，高秀岩又过来帮忙，那摆明了就是让杨成和高秀岩取得好成绩吗？

如果这两个人在自己设计的项目中还没有拿到头甲，那么他皇甫唯明认为杨成和高秀岩也不值得他提拔重用了。

杨成怎么能让皇甫唯明失望呢？所有的障碍都是他亲手设计建造的，最后一个出来的杨成让所有的人全部惊呆了，骑马越碍，拉弓『射』箭，杨成一气呵成，完全没有因为地势的原因而有任何的停滞，十箭全部命中草人的头部。

“哈哈，好，好。”

皇甫唯明大笑着说道，褚诩的脸上倒是多了一丝阴寒，他知道皇甫唯明早就把比武安排好了，只是这个骑『射』如此了得的青年是谁？他一点都不知道，陇右军中何时出现了这样的一个英雄？他在陇右二十年，竟然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

片刻之后，比武的头甲都聚集到了皇甫唯明面前，骑『射』头甲的第一名自然是杨成，然后是高秀岩，左车，张守瑜，王难得。步卒的比武头甲第一名是杨思晖，周泌，这两人所在的三人小队都表现的非常好，二人都是队中的队长。

“本帅决定组建一支千骑，这个千骑都尉一职就由杨成担任，高秀岩、张守瑜、王难得三人担任副尉，左车年龄太小，暂时担任杨成的亲兵，以后再委以重任。同时组建三千人的精卒，都尉由杨思晖担任，副尉周泌。四千人全部都由你们五人在陇右军中自行招募，比武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士卒优先编入其中。”

在场的众多陇右士卒顿时被皇甫唯明的举动震撼到了，他们没有想到一个比武中的头甲，竟然直接被提拔为都尉了，但是他们没有不服气的，反倒是欢喜的很，这样的提拔是最受基层士兵欢迎的。

至于那些在场的将校，之前已近得知了皇甫唯明的打算，但是这个时候听到皇甫唯明的任命之后，心中也是一阵的震惊。

“副帅对此可有意见？”

皇甫唯明朝着褚诩客气地问道。

“啊，这是大帅的决定，属下那里有权过问。”

褚诩明显不高兴，他的左车被安排做了一个亲兵，但是他还是无话可说，毕竟左车只有十三岁，虽然看上去和常人已经无二，但是要是士卒知道他只有十三岁，威望顿时就会丧失。

“好，那本帅就这么决定了，杨成，你要在一个月中将这支千骑组建起来，本帅一个月之后将会检阅这支骑兵，这是本帅的第一道军令。然后本帅令你在这一个月内收集陇右几只马贼的消息，千骑成军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剿灭马贼，也是给你们练兵的机会，精卒的三千人也是如此，到时配合骑兵剿灭马贼。”

“领命。”

杨成等人应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