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哈哈一笑，一副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样子，然后沉着摇头：“还是不懂。”

白狐：“……”

白狐翻了翻白眼，才耐心道：“其实刚开始奴家也不太懂，可后来经龙王指点，奴家才明白。真正的幻术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心灵。也就是说，你看到的仍旧是白狐，但是在你的脑海里确实其他的形象。人之所以能分辨事物，并不在于眼睛，你所有的感知都是在脑海里生成的。幻术虚无，但是在人的心灵上，所有的视觉触觉听觉感觉，哪怕是欲望都是最真实的，与现实无异。说的通俗一点儿，手里拿着牛粪塞进嘴里，你都会觉得是香的。”

作为一个吃嘛嘛香的吃货，陆铮表示无语：“……”

白狐的意思其实跟一个著名的悖论相似，叫做缸中之脑。

假设一个人的大脑被完整的从身体上分离出来，所有的神经系统都完好无损，放进一个盛有维持大脑存活的营养缸中。通过科技手段，将神经末梢接入计算机，然后用计算机按照程序向大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大脑来说，世界上所有的物体、色彩、运动、感觉都可以通过计算机完美输入。这个大脑还可以被输入或者截取记忆，以各种环境和日常生活的记忆替代。

缸中之脑悖论最基本的问题就是：你如何担保自己现在不是被修改和控制的缸中之脑。

这个悖论探讨的是理性与真理之间的关系，因为人类所有正在经历正在认为的事情，全部都是大脑通过其自身运动生成。

就像做梦，梦中一切的景物、人物、对话、事件都是在身体器官休息的情况下，由大脑内的思维碎片组成。

幻听、幻视，全都是大脑的思维紊乱造成。你觉得你听到了身影，看到了景物，实际上并不存在，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无比的真实。

这就是幻术的根本，如同催眠，却比催眠要高深的多。

白狐尖尖的嘴巴喷出温热的气息，顺着陆铮的耳根往脖子里流窜，水汪汪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狡黠，嘿然：“恩公，奴家知道你在想什么哦。而且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感觉都是最真实的，嗯，包括最极乐的时候，与真实一般无二。”

陆铮老脸一热，轻咳一声道：“咳咳，什么极乐，像朕这样纯洁的汉子，完全听不懂。”

“君无戏言，身为龙王，说谎可是不好的哟。”

白狐眨巴着眼睛，跳到沙发上，踱着轻盈的步伐，戏谑的看着陆铮。

“呵呵。”陆铮干笑两声，摸摸鼻子道：“你用的词语太文雅，不够直白。还不如直接说啪啪啪……”

“诶？啪啪啪？”白狐有些纳闷道。

陆铮一脸猥琐，挤眉弄眼的拍着手道：“音效嘛。”

“音效？”白狐转转耳朵，显然还是不太理解，等着无辜的眼睛道：“奴家读的书少，完全听不懂。”

陆铮揪了揪它的耳朵，意味深长道：“嗯，你还小，将来肯定会懂的。”

白狐无语的看着陆铮，竖起爪子道：“应该是你还小吧？奴家年龄的零头都比你大。”

“这个不是重点。”陆铮笑眯眯的握住它的爪子，内心一团邪恶的小火苗腾腾直冒，腆着脸道：“吉祥啊，你不是已经掌握幻身之术了吗？现在朕很无聊，不如你给朕表演一下吧。”

白狐被他看的有点儿发毛，眼神怯怯道：“现在嘛？可是奴家的法器都丢了，没有幻身法器啊。”

“还要法器？”

“嗯，也不能算是法器，算是小道具吧，幻身的小道具。”

陆铮眼中一亮，热切道：“皮鞭？蜡烛？女仆装、护士装、空姐装、ol装？”

“什么女仆，护士啊，奴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狐歪着脑袋，吐吐舌头道：“这道具其实也没什么稀奇了，就是人的头盖骨。”

“头盖骨？没问题……等等，什么？头盖骨？”陆铮眼珠子一下子就瞪了。

“对呀。”白狐笑吟吟道：“幻身之术并非天衣无缝，五官是人类身体最复杂的区域，至于尾巴，人本身就没有尾巴。所以对于狐仙来说，脑袋和尾巴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地方。这时候，就需要法器协助，也就是人的头盖骨，骷髅头。做法的时候带上骷髅头，才能将五官幻化出来，做到形神兼备。至于尾巴，就只能想其他办法遮掩喽，所以民间俗语说，露出狐狸尾巴，指的就是露馅儿。”

头盖骨……

要是换个其他的东西，对于有钱任性的龙王来说，都比较容易，可是这头盖骨上哪儿去买，总不能去挖坟吧。

现代不比古代，乱葬岗里转一圈，骷髅头一拾一箩筐。

白狐见陆铮一脸郁闷样子，掩嘴偷笑道：“恩公，如果你能找来骷髅头，再给奴家接济一点儿天水真液，奴家就给你变一下，想要什么样子就有什么样子哦。”

见它眼中满是嬉笑和慧黠，陆铮没好气的在它的小脑袋瓜上敲了一记，忽的心中一动，一拍脑门道：“差点儿把这件宝贝给忘了。”

蜃光宝镜！

当初在兰湖湖底得到的蜃光宝镜，灵力非凡，不仅保存了青蛇的残魂，在最后时刻，竟然能够在天空中形成惊人的幻象。

这对于精擅幻术的白狐，简直就是量身打造的法器。

想到这里，陆铮将心思沉入龙宫，从寝殿之中将蜃光宝镜取出，手心里浮现出那块斑驳古旧锈迹斑斑的铜镜。

“这是？”白狐的眼睛瞪的圆圆的。

“蜃光宝镜。我无意中得来……”陆铮大略的将兰湖事件讲述了一遍，提到青蛇残魂的时候，白狐的眼中一阵黯然。

“恩公。”白狐的心情有些失落，垂着耳朵道：“那条青蛇好可怜，唉，妖类本就得到不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为的只是追求那脱离桎梏的自由。”

陆铮温柔的摸着它的脑袋，温言道：“别难过啦，天道无情人有情。那条青蛇的残魂现在还存在宝镜之中，等我过两天炼化一滴天水真液，让这蜃光宝镜重现神采，说不定那青蛇还有救呢。”

白狐仰着脑袋，认认真真的望着陆铮，感叹道：“比起青蛇来说，奴家真的好幸运，能够碰上恩公，碰上这世界现存的唯一真神。恩公，奴家这条命是你救的，愿意一生一世侍奉你，让你开心，让你快乐，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陆铮一把抓住它的嘴巴，挑了挑眼眉道：“亏你还叫吉祥，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喏，这个镜子我先收起来，等天水真液凝炼之后，就拿给你用吧。”

“嗯！”白狐眼中满是感激的泪光，重重的点点头道：“恩公，你放心。奴家一定会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它的。而且，奴家有信心用这蜃光宝镜，帮助恩公。等奴家强大一些了，你那些虾兵蟹将龟丞相，说不定就能以人的面目出现了呢。”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陆铮一拍脑门道，虾兵蟹将战斗力不错，就是太过惊悚，没办法公然露面，如果有白狐用幻术帮它们遮掩形象，说不定真的可以以人形行走世间，护卫左右。

正打算跟白狐深入探讨一下关于一狐多用的严肃问题，陆铮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安静来电。

“喂，陆铮吗？”电话里安静的声音有些些低沉和歉然道：“咱们的鱼塘改建计划，可能要暂时搁置了。”

“为什么？”

安静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昨日夜间，清江上游支流忠清河、马场河、野山河总水位整体上升236毫米，比去年同期平均值多133.56%。高坝水库、野沟水库、青岩水电枢纽，卓垭水电枢纽蓄水位均超过警戒线。从六月至今，长江上游出现三次洪峰，最高洪峰流量立方每秒，洪水总量高达1037亿立方米。今天上午七点三十分左右，清江上游赵市段，发生第一次洪峰，水位126米，洪峰流量7900立方米每秒。多处堤坝发生溃口和漫堤，逾3.7万人受灾。”

安静的语气沉重肃然，还有些嘶哑。这些数据在外行眼中，或许并不稀奇，长江作为华夏动脉，洪峰出现实属正常，尤其是今年降雨量偏多。但是，这一项项数据对于安静这个水利专家来说，预示着一场大灾难即将来临。

“陆铮，清江属于暴雨区，而且是山溪性河流，80%以上是山地，洪水特点是陡涨陡落，十分棘手，最大洪峰1.96万立方米每秒，最枯流量27.5立方米每秒，差值高达680多倍。今年的汛期不同寻常，一旦发生溃口决堤乃至溃坝，必然会山洪暴发，后果不堪设想。我大学的导师是国家防总专家组的专家，已经赶到清江市，主持防汛救灾工作。”

安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想，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辞职，我必须要做点儿什么。”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无比的坚定。

一直以来，陆铮都有不祥的预感，可是听到安静亲口阐述，他才真实的感受到灾难来临前的凝重。

洪水，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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