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柳青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从被子中间变到了边缘，怀抱他的人也从白凤儿变成了秋雅。

他发了一会儿懵，才搞清楚状况。

秋雅在外面守了上半夜，睡觉的时间比较晚，睡得也就比较死。

柳青醒过来和她还在睡觉。

这个时候已经天亮了，白凤儿在外面烧着火，那个大汉拿着弓箭去狩猎了。

帐篷里面就秋雅和柳青。

柳青发了一会儿愣，轻轻的掰开了秋雅的手，掀开被子爬起来，然后又帮秋雅将被子盖好，这才走出帐篷。

“睡醒了？”

白凤儿一边给火堆添柴，一边跟他打招呼，脸上还露出了微笑。

在清晨的阳光下，那微笑恬静而美丽，让柳青有着那么一刹那的心动。

虽然庆熙皇帝那个分身在后宫见多了天下美女，可是没有这种异域风情的美女，对这种异域风情的美女还是缺乏足够的抵抗力。

但是他马上就收束住了那一份心动，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敌国之人，是害自己深陷险境的人，可不要被那美丽的皮相给骗了。

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同样的微笑，说道：

“睡醒了，我先去洗把脸，再来跟白姑娘说话。”

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靠近水源，有一条溪流，只是十几步。

柳青过去洗脸，也不会脱离白凤儿的视线范围，白凤儿没有跟过去，只是说了一声：“早上水冷，柳驸马注意一些，洗完了就赶紧过来。”

这么冷的天，用冷水洗手洗脸，要是不赶紧擦干，被冷风一吹，就很容易皴裂。

他们可没戴着毛巾，不具备擦干的条件，那就只能快一点洗完，然后赶紧来到火堆边烤干。

就着冰冷的水洗了一下脸，本来还有一些迷糊的柳青一下子就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匆匆洗完，回到了火堆边，柳青随便找块石头坐下，一边烤火一边问白凤儿：

“我们现在在的这一片山峰，是在苍茫山还是在念青山？”

朔州处在两大山脉之间，往东是苍茫山，往西是念青山，都是一片崇山峻岭，将中原王朝和狄族中的北原狄隔开，是天然的分界线。

这伙人前面几天赶路，白天就在马车里睡觉，晚上又什么都看不见，很少走官道，柳青没法确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到底是属于苍茫山还是属于念青山。

白凤儿回答：“这里是念青山。”

柳青哦了一声：“几天的时间，我们就已经在朔州以西了？”

白凤儿点了点头：“是的，因为我们白氏部落就在朔州以西，从苍茫山穿越，要经过别人的部落，比较危险。”

“有多危险？”柳青好奇的问道。

大虞对狄族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狄族分为三块，一直以为这三块内部还是团结的。

听白凤儿的意思，好像并非如此。

念青山和苍茫山以北，按照中原王朝的划分，都属于北原狄，白凤儿竟然担心通过别的部落时的安全问题，说明哪怕是在北原狄内部，也不是那么的和谐。

对于他的疑问，白凤儿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比从朔州关口直接出去还要危险。”

一时间，柳青有点弄不准白凤儿是在讽刺朔州关口的形同虚设还是在说通过别的部落真的很危险。

他想起刚开始控制庆熙皇帝的时候被兵部和户部坑掉八十万两白银的事情，又问道：

“听说你们狄族前年遭遇了白灾？是不是真的？”

白凤儿想了想：“也不算是假的，有一些地方确实遭遇了白灾。”

“严不严重？”柳青又问。

他是想了解一下守边将领给朝廷的情报准不准确。

“有二十几个部落没了。”白凤儿淡淡的说道。

看那样子就知道，那一场白灾跟她的白氏部落没什么关系。

又问柳青：“你怎么知道的？”

柳青道：“我们的镇远大将军秦晖，去年就上奏朝廷，说你们遭遇了很严重的白灾，秋天可能会入侵，要钱去修十三座军寨。”

镇远大将军负责防守的就是北原狄，屯兵在朔州，手下有四个总兵官，号称拥有二十万雄师，按照大虞正常的吃空饷情况，应该也有七八万的样子。

其中一半的兵马都在朔州。

还有一半兵马分成三部，镇守在苍茫山以东的两个关口和念青山以西的一个关口。

这样的人物，白凤儿自然也听说过。

她嗤笑了一声：“你们那位秦大将军那么说，就是想要弄钱吧。”

“你们去年没有过入侵大虞的想法吗？”柳青问道。

“没有，”白凤儿摇头，“就按照你们大虞的划分，只说我们北原狄，一共也就一两百万人口，分做了大大小小一百多个部落，势力分散，互相仇视，内斗都不得消停，哪里来的力量去惹你们大虞？”

“可你们狄族一直以来不是没东西吃了就来大虞抢吗？”柳青问道。

白凤儿摇头否认：“那都是胡说的。”

柳青看着白凤儿，心忖：“难道关于这点也是边境的官兵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而编造的？也不对呀，历朝历代的史书关于狄族都是这么记载的，难道都是编的吗？”

正准备就自己的偏见向白凤儿道歉，就听到白凤儿解释：

“抢大虞的东西，就意味着要跟大虞发生战争。大虞那么强大，谁都不想跟大虞发生战争。一般情况下，没有了吃的，只是抢别的部落，而不是冒着跟大虞发生战争的风险去抢大虞的东西。除非草原上的部落被拧成了一股力量，不抢又活不下去，要不然绝对不会跟大虞为敌。”

柳青哦了一声，原来人家首先是抢自己人，没有自己人可抢了，这才会考虑入侵大虞。

——实际上这还是他对狄族有误解，“狄族”只是中原王朝对北方少数民族的统称，他们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民族，而是很多个民族，人家并不认为同在草原上就是自己人，只会当做竞争者。

白凤儿又说道：“前年发生的那一场白灾，没了的二十几个部落，一部分原因是白灾，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被别的部落给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