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九月特意命两名小太监将养心殿内打扫了一番，否则那偏偏血迹淋漓若是被旁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样的事端。

好在血迹集中在床边，也比较好打扫，看着一切都恢复原样了，九月的心才总算是稍稍放下来。

之后为了保险起见，莫景允和九月两人离开养心殿后也没有在宫里多做停留，径直便出了宫。

莫景允坐在马车上运功打坐，九月心中的忧思却一直没有停下片刻。

她现在还不知道父皇的身边的那些人还有多少是他们的人，又有几个能信呢？

元帝现在这副模样是肯定要好好养身子的，只是容德阳是必定不会允许，说不定还会暗中做什么手脚。

她父皇的身子好不容易好一些如何还能撑的住再做什么手脚，折腾不了几次便会油尽灯枯了。

她现在也只能回去想办法多安排一些可靠的人在元帝身边，在容德阳不在的时候能多照顾照顾元帝。

一回到弦思霓裳阁李纲便迎了出来，看到莫景允胸前的血迹，脸色陡然变了，十分的担忧和苍白。

“莫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可还要紧，我这就去请大夫……”

说罢便要立刻离去，九月及时叫住了他。

“李掌柜，不用去找大夫了，您忘了，我师父他自己就是大夫，您又上哪去找比他还好的大夫呢？”

李纲一时着急忙昏了头，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听九月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主子您说的是，是我一时昏了头了，那莫先生可需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莫景允虽然捂着胸口，但是脸色似乎比刚出宫的时候好上不少，呲牙咧嘴的倒是有了些精神。

“你呀就去给我准备准备些天香楼的饭菜，我要燕窝粥，白芨猪肺汤，烤鹿肉……”

说着莫景允便点了十几样菜，每一样还都有要求，听的九月嘴角一阵抽搐。

她记得似乎昨儿他才刚吃过这么一大桌子吧，虽说这已经过了一夜了，可是也不至于这么饿啊。

而且他明明是受了内伤，内力损耗太多，应当开些药吃才是，怎么他自己身为大夫反而胡闹起来了。

他现在难道不应该沐浴更衣完喝了药上床休息吗？

看着他这副胡闹的性子哪里像是一个大夫，分明就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罢了，就知道瞎胡闹。

她斜掠两步，避开了那人的搀扶，瞧了那人一眼，没说话，转身就想走，却被那人握住了手腕。

那人自然就是帝拂衣，他微笑看着她：“喜欢这镯子？”

又认真看了一眼那镯子的品质：“这镯子品质普通，并不适合你，我倒相中了一枚，极为好看，比你那苍穹玉还好看些，走，我带你去看。”不由分说揽着她就走。

顾惜玖足下像扎了根，不动窝儿：“你放手，我不喜欢什么比苍穹玉还好看的镯子！”

苍穹玉就是苍穹玉，是她的朋友，不是什么镯子能代替的！

顾惜玖挣了两下，因为他扣的太紧，她没挣开。

她微微拧眉，正要用出一种脱身功夫，帝拂衣再一用力，干脆将她扣在自己怀里，这次语气柔软了不少：“对不住！不要生气了好么？”

顾惜玖不想和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你先放手。”

“放手你又该瞬移走了。”帝拂衣叹气：“惜玖，你听我解释好么？”

顾惜玖轻吸了一口气，好在她没很穷摇地摇头说什么‘我不听，我不听’之类的，而是很冷静地说了一句：“你放手，你放心，我不会再瞬移走，我听你解释！”

帝拂衣也不敢很逆着，终于放开了她，叹道：“此处不是谈话所在，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

帝拂衣找的地方是一家茶楼。

楼中喝茶的人并不多，环境也幽雅安宁的很，正适合安静地说说话儿。

帝拂衣亲手为她烹茶，动作行云流水般洒脱。

顾惜玖手里把玩着一盏茶杯，并没有先开口。

帝拂衣为她斟了一杯：“尝尝这海水沏出来的茶。”

海水沏茶能喝么？还不得咸死？

顾惜玖瞧着那茶杯没说话，也没喝的意思。

帝拂衣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蓝静怡患有怪疾，不能受刀兵之伤，更不能剥鳞，要不然她会在一刻钟内死亡，鲛人死亡通常无转世，无魂魄，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

顾惜玖：“……”怪不得她只是割破对方的脖子，剥下两片麟来，这两个人就如临大敌，立即向她出手……

顾惜玖轻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要杀她的意思，要不然她的脑袋早就不在了！我行事鲛皇不知道，他救妹心切，向我出手情有可原，我不会怪他。但是你……”

她的目光落在帝拂衣脸上，一直压在心底的委屈泛上来，眼眶有些发热，但语调依旧很平静：“你二话不说就向我出手，我很伤心。”他应该是知道她的，知道她并非莽撞之人……

虽然他只是震碎了她的兵刃，但也震伤了她的手，她当时虎口差点开裂，那麻疼感直到她刚才唱歌时尚未完全消散。让她心上也仿佛裂出了一道细细的伤痕……

有酸涩自那伤痕中咕嘟嘟向外冒，这酸涩让她暂时不想见他。

帝拂衣眸中现出歉疚：“对不住，我本无意伤你。震伤你的手了？”

抬手就去握她右手腕，想要看看她的手。

顾惜玖没让他看：“没伤到，只是震碎了那柄短剑罢了。”

她语气很轻描淡写，帝拂衣松了一口气：“那柄剑并不算好，回头我亲手给你打造一柄，绝对比那柄剑要好百倍！”

顾惜玖没说话。

其实有时候剑好剑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含义。

九月一向理智，她勉强能理解在那种状况下，顾清欢的一时情急，她也不想多怀疑他什么。

她和他虽然没有成亲，但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他有多喜欢自己，九月还是很明白的。只是理解归理解，心上却像是鼓起了一个酸涩的包……

不过，相对于这个酸涩的包，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你曾经是那位公主的姐夫？”

顾清欢手指一顿，然后他看着她：“你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