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雪殿离开之后，苏阳又去了一趟大道天梯，将剩下还欠的三百枚辟地丹尽数补上，这次从天将路回归，他拢共又换取了近六百枚辟地丹，在还完欠债之后，还剩下两百多枚辟地丹。

“小子。”在他准备离去之时，那白衣女子突然挥手布下了一道阵法，与外界彻底隔绝，只见她沉声开口道：“小心宇凌雪。”

小心宇凌雪……

苏阳沉默，方才他对那位将部二太上已有了警惕之心，如今在听到白衣女子如此说之后，他内心的警惕之意越发浓郁。

但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显露出丝毫恶意，甚至还主动赐下了赤金令，这不禁让苏阳有些动摇，认为自己的感觉是否出了偏差。

见苏阳久久不语，白衣女子再度开口：“你可知，世间最难以揣测的是什么？”

世间最难以揣测的？

苏阳微怔，旋即点头道：“我明白了。”

世间最难以揣测的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亦不是不可预知的明天，而是人心。

舍身取义，忠孝仁义，这是人心。

兄弟反目，血亲相噬，同样也是人心。

……

夜晚，当苏阳回到自己的住处之时，却是突然止步，神色浮现出一丝凝重，开口道：“化元兄，何事需要来深夜造访？”

只见一道挺立的身影站在他居住的木屋之前，身影沐浴着星辉，气息缥缈，遗世而独立，赫然是宇化元。

苏阳一直都觉得宇化元并不简单，特别是在看到宇化及死后竟化为了一抹黑烟，让他更是对这位年轻一代第一人堤防不已。

此人太过诡异，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感觉，并不想和宇化元有太多的接触，并非是害怕，而是不想去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苏兄，可否进屋一谈。”宇化元平静的眸子看着苏阳，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为何？”苏阳语气淡然，内心却升起了一分堤防。

宇化元目光坦然，纯净如一，回答道：“因为我想与苏兄成为朋友。”

苏阳双眼微眯，沉吟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待进屋之后，宇化元径直开口，说道：“苏兄是否在好奇我究竟是何人？还有那宇化及又究竟是何人？”

苏阳未曾想宇化元竟如此直接，他确实好奇，但也不想去深入地了解，不过宇化元既然如此问了，他也只能点头道：“说实话，苏某确实挺好奇，但相比于那宇化及究竟是什么，我更在意的是你究竟是何人？”

说完，他直视着宇化元，瞳孔中有淡淡的金色浮现，似要勘破虚妄迷雾，将其看透。

“其实我也未曾想到会有此事发生，一件一件地解释吧。”

宇化元摇头苦笑，思索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先从宇化及说起吧。”

“其实，他只是我的一缕恶念，是我的恶之化身。”

恶念？恶之化身？

还不等苏阳惊讶，宇化元又接着说道：“不要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我所修炼的王策，名为九转善恶天功，而宇化及便是修炼这门王策之后从我身躯中分化出来的恶之化身。”

“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我和宇化及是同胞兄弟，只是关系不和，不过这只是我营造出来的假象，若是我和宇化及走得太近，说不定会被一些强者看出端倪。”

苏阳的目光沉寂了下去，恶之化身，一体双身，这太过于匪夷所思，哪怕在这个世界也宛若天方夜谭，而且宇化元的修行之法竟然是一门王策。

那可是王策，那可是人王的修行之法，何为王，轮回九转，巅峰为王，王者镇压当世，不说贯穿古今未来，却也在五方大地中难寻踪迹，为当今岁月的无上存在，光是名号都足以让诸天颤抖。

他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多半是真，那这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沉默了半晌，苏阳这才开口问道：“既宇化及是你的恶之化身，可自你出生到现在，你的父母难道不知道只有你一个？”

“他们不知道，自我转世，便分化出了宇化及，他与我一同出生，未曾让旁人看出端倪。”

转世！

苏阳心头一震，霍然起身，眸子彻底变成了金色，修炼至今，他头一次如此震撼到失控，只因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换做谁来都不能保持平静，没人可以例外。

“你究竟是谁？”良久之后，苏阳才沉喝一声，这些都是要腐烂到肚子的秘密，宇化元为何要将其说出来？

“我的真名太过于久远，我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一次次的转世重修，诸多记忆都随之被磨灭，我只记得七千五百年前，我坐镇中土离天王部，那里的人称我为离天王。”

随着宇化元的话语落下，苏阳久久不语，若排除这家伙是个中二的精神病外，那话语中的意思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真王转世！

而且这家伙似乎还不是第一次转世，而是转世重修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突然想到了宇化元的修行之法，九转善恶天功，莫不是说要转世九次，天功才能圆满？

上一世为王，那这一世难不成要称帝？

这家伙……

良久之后，苏阳才平复了心绪，他就这么看着宇化元，开口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说过，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宇化元微笑着说道：“上一世，我见过了太多的天骄，绝世多如过江之鲫，乃至于后面成就圣人境界的也不在少数，可他们却无法让我高看一眼，唯有你……”

“虽然你的实力在我所见过的天骄中并不算最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堪入目，但不知为何，我有一种预感，你的成就要远远高于他们，圣人或许不是你的终点，亦有可能比我前一世的成就还要高。”

“你也清楚，到了我这个境界，眼睛所看见的远不如偶尔的灵光一闪，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我想与你结下善缘，这也是为我自己种下善因。”

“你也不用惊异我为何会将此事告知于你，我做事一切随心，同时这也是我向你展示的诚意。”

说完，宇化元直视着苏阳，黑眸纯净如无暇的黑玉，让人难以生出抗拒的情绪。

苏阳没有想到自己都已成就绝世，却在宇化元口中却是个不堪入目的评价，他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忽然笑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别人？”

“我相信苏兄的为人。”宇化元眸子平静如初，说道：“苏兄也可以相信我，九转善恶天功，善与恶分明，恶念为宇化及，善念为我。”

苏阳望着那双纯净至极的眸子，笑容收敛，开口缓缓说道：

“既然化元兄都展示出了诚意，苏某若还保持戒心，倒是显得苏某格局太小。”

“苏某一向的准则便是别人以诚待我，我便以诚待人。”

“只是，你我之间的赌约是否还算数？”

宇化元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自然算数！”

知道他是真王转世，却依旧敢和他提赌约，光是凭借这份胆魄，苏阳就已经超过了太多人。

待宇化元离去，苏阳的眼神才沉凝下来，善恶双子，真王转世，这简直就像是神话般匪夷所思，但宇化元的态度让他却又不得不去相信。

否则那宇化及化作的黑烟又去从何解释。

突然，苏阳瞳孔一震，只见那逐渐远去的宇化元身躯中竟分化出一缕黑烟，很快又重新化作已经死去的宇化及的模样，冷冷地看了一眼苏阳，消失离去。

那不是宇化及，而是宇化元分化出来的一缕恶念！

若非此时是深夜，四周无人，光是这一下恐怕都要把许多人给吓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