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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动她我跟谁急

作者:阿棠爱吃香菜 | 分类:仙侠 | 字数:64.3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欲无求

书名:谁动她我跟谁急 作者:阿棠爱吃香菜 字数:4201 更新时间:2024-11-24 14:01:23

霓君身后传来一个苍老嗓音,“打死她们做什么,不嫌脏手啊?”

人们原本第一次见着发火的秀秀姑娘,有些惊吓,当她们看到那个老人‘露’面之后,便松了口气,毕竟是个小镇百姓都熟悉的面孔,多少年过去了,家家户户无论贵贱,可都需要跟老人打‘交’道,或者说跟老人所在的杨家‘药’铺子打‘交’道,毕竟就算是阎王爷要收人,要先问过杨家铺子的郎中们答应不答应,可就是收钱狠了些,让人不喜。

阮秀转头看了眼老人,不说话。

杨老头大口大口‘抽’着旱烟,看着那些个长舌‘妇’,心肠歹毒算不上,可要说良善之辈,那真是八竿子打不着,陈平安年幼落难,没了双亲,差点活不下去那会儿,出手帮忙的街坊邻里确实不少,毕竟陈平安的爹娘为人厚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比如顾粲的娘亲,还有如今已经去世的几位老人,就都经常拉着孩子去自家吃饭,饭菜不好,天寒地冻就送些旧衣衫,缝缝补补的,可好歹能帮着实实在在续命。

只是世事有嚼头的地方,就在于此,真心帮了大忙的,事后都没想着收取回报,看到少年出息了,只是由衷有些高兴,愿意跟自家晚辈念叨几句好人有好报,说看吧,老天爷是开眼的,这不那对年轻夫‘妇’的儿子,如今所有福报就都落在儿子身上了。

连带着他们对生活都有了些盼头和希望,想着自家以后也能这般好运气。

反而是当初没怎么出钱出力的,估计还没少说风凉话,在泥瓶巷少年发迹之后,那真是拼了命地狮子大开口,个个把自己当做了救苦救难的菩萨,比如眼前三人,就经常去骑龙巷白拿白吃,还拖家带口一起去,少‘女’阮秀忍着,不愿意陈平安被人说闲话,又不愿意铺子生意在账面上做差了,就只好拿出自己的家底银子,来填上窟窿,数目不算太大,差不多一年下来,得有四五百两银子。

可这笔钱,搁在泥瓶巷杏‘花’巷这种穷苦地方,一年到头都‘摸’不着几粒碎银的市井底层,真不小了。

杨老头望向其中一名没有带子‘女’来的‘妇’人,开口道:“去跟你那个在县衙当差的汉子说一声,再让他跟背后的人说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恶心人的事情,要适可而止,小心以后生儿子没***,真成了祸事,谁都兜不住。”

那个‘妇’人有些心虚,“杨老头,你在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拉倒。”

老人吐出一口雾‘蒙’‘蒙’的烟圈,“那我就说句你们都听得懂的,以后去铺子抓‘药’,收钱一律加倍,遇上个要死人的大病,杨家铺子郎中直接不上你们三家的大‘门’,直接准备棺材好了。”

‘妇’人们顿时愕然。

杨老头瞥了眼一个眉眼清秀、根骨硬朗的孩子,怯生生站在他娘亲身旁,摇头叹息道:“可惜了,给你娘的一百两银子,硬生生断了长生路。以后无法在西边大山里立足,离了家乡颠沛流离的时候,多想想我今天说的这句话。”

老人径直离去,“秀秀姑娘,接下来如果她们还不滚,那就真可以打死她们了,合情合理合规矩,谁都挑不出‘毛’病。打死之后,不用收尸,只需要记得丢出去泥瓶巷,脏手之后,去龙须河洗洗就是了。”

阮秀先前对杨老头的观感不错,只是谈不上多好,总觉得云遮雾绕看不真切,所以还有些忌惮,但是现在好感骤增,笑道:“下次我跟陈平安一起去铺子拜年。”

杨老头嗯了一声,点点头,没拒绝。老人走在巷‘弄’里,经过一栋栋老旧宅院,多是如曹氏祖宅这般破败不堪已经无主的,可最后如曹家枯木逢‘春’的宅子,到底是少,很多子嗣凋零、香火断绝,一个家说没就没了。

老人一想到李二家那个泼辣媳‘妇’,再回头看看这样通情达理的小姑娘,老人心情就有些复杂,好坏参半。

这个小镇,恐怕也就那位缺心眼的愚昧‘妇’人,有本事也有胆子跟老人满嘴喷粪了,关键是老人还骂不过她。

老人有次实在是被‘妇’人堵着‘门’骂惨了,实在忍不住,让李二好好管管自己媳‘妇’的那张破嘴,结果李二憋了半天,回答了一些让杨老头愈发火冒三丈的‘混’账话:师父你要是真气不过,揍我一顿好了,记得别打脸,要不然回到家给媳‘妇’瞧见,她又得来骂你。

如果不是看在李二家丫头的份上,杨老头真想一巴掌把那‘妇’人拍成‘肉’泥。

巷子里三位‘妇’人不敢再待下去,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出了巷子还起了内讧,各自怪罪对方起来,骂骂咧咧,推推搡搡。

那个被杨老头单独拎出来说的孩子,在娘亲跟人撒泼谩骂的时候,始终脸‘色’沉静,孩子转头望向狭窄深深的巷‘弄’,只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说不上来原因,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比如‘妇’人烧菜少了盐,樵夫上山丢了柴刀。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欲无求

阮秀在‘妇’人们灰溜溜离开后,发现陈平安家的两尊彩绘‘门’神,不知为何失去了那一点真灵。

这很奇怪,哪怕是集市上贩卖兜售的普通纸张‘门’神,只要所绘‘门’神并未消逝于光‘阴’长河,金身犹在,香火犹存,那么就都会蕴含着一点灵气,只是这点灵气很快就会被风吹雨打散去,抵御不了太多的邪风煞气,所以每逢新年就需要更换崭新‘门’神,不单单是新‘春’嘉庆平添喜气这么简单。

但是阮秀眼中这两幅‘门’神绘画的文武圣贤,是大骊王朝袁、曹两大柱国姓氏的缔造者,如今在大骊更是‘门’庭兴旺、香火鼎盛,照理来说不该才贴上就真灵消逝,阮秀皱着眉头走上前,伸出手掌在粗劣彩纸上轻轻抹过,纸上很快就金光流淌,正气凛然,不过‘肉’眼凡胎无法看见罢了。

青衣少‘女’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至于隔壁宋集薪家院子的‘门’神光景如何,她根本看也没看一眼。

她一路散步到刘羡阳家的巷子,吹了一声口哨,很快就有一条土狗欢快窜出,在少‘女’身边围绕打转,她笑着丢下一颗香气弥漫的火红‘色’丹丸,老狗很快吃下肚子,跟在马尾辫少‘女’身后,脚步轻巧无声无息,轻轻摇晃尾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若说是人比人气死人,可如果有练气士看到这一幕,那就是比一条狗,都能气死人。

没能见着想见的人,阮秀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此刻开始重新高兴起来。

看吧,他要自己照顾的,不管是那笼‘鸡’崽儿还是这条狗,她都照顾得很好呀。

青衣少‘女’走在青‘色’的石板路上,一头青鬓丝青绝扎出的马尾辫,天高地远,风景这边独好。

————

送陈平安回到落魄山后,魏檗又消失,只是没有返回那座披云山,而是直接到了落魄山的山顶,视线中,是一座气势雄伟的山神庙,广场宏大,用一种形如白‘玉’质如‘精’铁的奢侈奇石铺就,庙内金身已塑,只是尚未正式接纳百姓香火。

魏檗大袖流水,潇洒前行,一位风尘仆仆的大骊工部员外郎,闻讯后赶紧过来问好,魏檗看着那位满脸倦容、十指冻疮的大骊清流官员,魏檗便一边散步,一边与官员和颜悦‘色’地‘交’流工程进展,内心难免感慨,大骊宋氏能够从一个卢氏王朝的附属小国,一步步崛起称霸北方,绝对不是只靠虚无缥缈的运势。

员外郎没有走入山神庙,只是留在了‘门’槛外,魏檗独自跨过‘门’槛后,官员就立即快步离去,继续去亲自盯着建造事宜,大小事务,事必躬亲。

大骊官场,两袖清风,逍遥快活似神仙,这是形容清贵超然的礼部官员。

大块吃‘肉’,快刀杀人,铁骑破阵开疆拓土,这是说兵部武人。

吃土吃灰喝西北风,这是说工部官员。

但是身为一名实权在握的员外郎,并且出身豪阀世族,如此兢兢业业,仍是其余王朝难以想象的场景。

魏檗轻轻挥袖,关上大‘门’,山神祠庙内有一股良材美木的沁人清香。

大殿供奉的落魄山山神,那颗项上头颅为纯金打造,颇为古怪。

一位儒衫模样的男子现出金身,从塑像中飘‘荡’而出,脖颈之上,一张脸庞显现出淡金之‘色’,只是不如塑像那么突兀醒目。

山神为宋煜章。

正是前任龙泉窑务督造官,在小镇生活了二十余年,泥瓶巷少年宋集薪,曾经被误认为是他的‘私’生子,那座悬挂“风生水起”匾额的廊桥,就是宋煜章亲自督造。最后宋煜章离开此地,返京赴任,又在重回龙泉小镇期间,被那位大骊娘娘派人拧断了脖子,‘私’藏了头颅装入匣中。杀人灭口,卸磨杀驴,不外如此。

魏檗无奈道:“好嘛,宋先生立即就从一个官场融入另一个官场了,悟‘性’很高。”

宋煜章笑问道:“北边那位?”

一山不容二虎,佛还要争一炷香呢,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依靠香火存活的山水神灵。

其中的弯弯曲曲,蝇营狗苟,丝毫不比世俗官场逊‘色’。

魏檗想了想,轻声道:“不是善茬,生前是战功彪炳的大骊武将出身,脾气很臭,不过人家跟文昌阁武圣庙里的两位,听说关系很好。”

宋煜章打趣道:“这么当官可不行,不拜正神拜旁‘门’,进错了庙,烧香烧错了,是会吃苦头的。”

魏檗爽朗大笑,伸出大拇指,“这话说得让我解气啊。”

魏檗伸出手指轻轻提起,山水雾气当中的落魄山越来越高,最后‘露’出某处一幅纤毫毕现的画面。

在溪涧水面上,有人拉直一根绳子,两端系在两棵树上,一只小瓶子在打开塞子后,挂在绳子上头。

岸边一棵树下,有一位粉裙‘女’童时不时就会轻轻跳起,摇晃一下绳索,河面上的瓶子就随之晃‘荡’起来。

魏檗解释道:“这是一只品相尚可的绕梁瓶,它们可以收纳世间诸多美妙声音,这里这只瓶子,需要有人在旁轻轻摇晃绳子,帮着小瓶子更能吸纳水声,若非如此,消耗时间多很多,才能填满声音。”

宋煜章问道:“是山主陈平安的瓶子?”

魏檗点头道:“是的。你对陈平安印象如何?”

宋煜章毫不犹豫道:“因为宋集薪……因为殿下的关系,我对陈平安的成长一清二楚,所以印象很好,能够在落魄山成为山神,我觉得很不错。”

魏檗突然转头盯着这尊下辖山神,第一次将宋煜章称呼为宋大人,然后笑眯眯说道:“你别告诉我,没有想到一种情况,大骊是需要你监视着陈平安,说不定某天就又要你做出违背良心的龌龊事情。”

宋煜章洒然笑道:“当然有所猜测,我大骊为此付出那么多心血,为了建造出那座廊桥,死了多少位大骊皇族子弟,想必你已经知道,所以如今陈平安否极泰来,鸿运当头,我大骊怎么可能全然不防备着意外?”

生前以此为荣,死后仍是不改。大概这就叫死不悔改?

魏檗沉默良久,将那些雾气收拢回大袖之中,如倦鸟归林,竟然能够让宋煜章感受到它们的欢快气息。

魏檗笑了笑,“好的,那我知道了。”

魏檗就此身形消逝。

宋煜章独自留在了山神庙内,叹息一声,自己难道真的是不适合当官,处处坎坷,生前死后皆如此。

魏檗这位白衣神仙带着少年陈平安巡游四方,言下之意,谁不清楚?

宋煜章当然知道,北边那位山神庙里头的塑像,一样清楚,所有买下山头的仙家势力,哪个不是活成了人‘精’,更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