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原本怕本来无凭无据的事说出来会招来祁慕白的质问，但他等了好久都没反应，抬头去看祁慕白的时候才看见他也是一脸的沉思。

若按那日言和说的林耀武的反应来看，方宏的猜测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可为何要杀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呢？

他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宫九栾，宫九栾看向方宏：“方大人。”

方宏诚惶诚恐，连道不敢。

“方大人可知林耀武这个人？”宫九栾问道。

方宏想了想，说：“看上去身怀正气，可实际下来总没他哥哥林耀文光明斯文，虽然林耀武同林家老爷子都没少在外表善心，但总觉得欠缺了什么。”方宏话说到这里，有些事情就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县令能插话的了。

“烦请方大人让人去城外守着林家那几座石山，我与殿下前去林家大人同行。”宫九栾说。

——

听闻林家最近闹鬼闹得厉害，林家老爷子说是因为挖城外的石山挖出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说法一传出来整座镇子的人都不怎么去挖石头了，连着对林府也是退避三舍。夜里林耀武在院子里溜达，一不小心在后院的水井旁边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勾走了魂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这一下子把他哥哥林耀文吓得不轻，大夫找了不少可都说没有办法。

林家老爷子对他说：“耀文，耀武这样子找大夫没用。”

林耀文不知所措。

林老爷子接着对他说：“耀武中的是邪，魂都没了光吃这些药汤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得找神婆道士替家里驱散驱散。”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烁着幽暗的光，说完他便拍了拍林耀文的肩膀叹着气走出了房间。

所以林家老爷子替林耀武找了个串通好的神婆，不过他还没来及找道士给自己家设坛装样子就被自己的大孙子捷足先登了。

林耀文领了宫九栾回府。

林老爷子不认得宫九栾，只不过是瞧着那一双灰眸稀奇罢了，别的到没想到什么，等林耀武不再在床上装丢魂儿躺着了老爷子和他谈论这件事的时候，老爷子只把那双眼睛当成一件奇事一句话带过去了，他不知道可不代表林耀武不知道。

林耀武是习武之人，这天下之中哪怕只要会点功夫的都会不由自主地向往江湖，江湖上最出名的是谁呢？自然是乾虚阁阁主宫九栾，不过弱冠之年便已经有了当世诸葛的名头，最响亮的莫过于那句判词——惊才绝艳，笑面阎罗！还有一奇事，宫先生她天生灰眸！

林耀武听闻来的那位道士长了双灰眸，姿容又如九天之上的绝色，当下心里就凉了半截，他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自家老爷子说的那人是谁了。

我的好哥哥，净知道坑弟弟！林耀武叫苦不堪。

他连忙打住老爷子的话茬儿将心里的猜测对他说了，老爷子虽然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可地头蛇当惯了，瞧不起外来的人，所以当他听到林耀武说那人八成是宫九栾宫先生的时候就没往心里去，怕什么，她宫九栾再厉害的人也不过是个江湖人，我林家背后有县衙撑着，百年积善可不是白积的！

到时候大门一关，将几人困在府内当场杖杀，杀了之后再通知县太爷府里进了贼底下人一个失手不小心给打死了，啧，这一下子万事大吉。

老爷子不愧是上了岁数，旁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到了他这里成了轻描淡写的小手段了。

愚不可及！

林耀武自知这老爷子享了这么多年福心里那点谨慎早就被年纪给腐蚀完了，死不过是迟早的事，可他不一样啊，他还年轻，不想也不能跟着老爷子一起送死。于是林耀武眼珠子滴溜一转将老爷子哄回了屋子，自己略微收拾了一下细软要从后门跑，可跑哪有这么容易，后门守着的可是言和！

言和见林耀武过来了，原本百无聊赖的心瞬间兴奋了起来，林耀武瞧见后门有个姑娘守着，也没在意多少只以为是府里的丫鬟想从后门偷偷溜出去，若是平日里他看见了还会逮住训斥一番，可眼下情况紧急，他不想浪费哪怕一丁点儿的时间，于是目不斜视地直冲后门而去，就在林耀武伸手想将言和推开的那一刻，他看见言和扬起脸对着他笑得灿烂无比。

林耀武的心还来不及“咯噔”一下就见言和伸出手来攥住了自己的手腕，他想抽出来却发现腕上的力道重如千斤。然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林耀武的手腕骨竟生生的被言和掰碎了！

“啊——”一声惨叫从林耀武的喉咙里直冲上天，这一道声音惊动了林府不少的人，等人聚到后门处的时候，林耀武已经抱着自己的手腕一脸惨白的躺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滴落在地上彰示了他此刻的痛苦。

林老爷子姗姗来迟，他拨开围观的家丁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孙儿躺在地上不发一言却痛苦万分的样子，再定睛看去，林耀武发不出声音的原因竟是被卸了下巴。

老爷子顿时火冒三丈，气的差点咬碎了牙，他恶毒地瞪着言和：“谁给老夫杀了这个小蹄子老夫重重有赏！”

言和闻言，嘴角一勾：“怎么什么玩意都敢肖想老子的命，这种感觉真让我恶心呢。”

一股子寒意遍布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言和笑了笑刚想动手就想起了宫九栾，“似乎这些人不能杀。”他自言自语道，不在意的模样让林老爷子也升起了几分寒意。

他突然想起来林耀武说起宫九栾时脸上那由心而发的恐惧。

事情似乎要往糟糕的哪一方面蔓延了，老爷子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