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珉恳求宫九栾将解药给他，看宫九栾只是淡笑着说：“此药，无解。”

江珉闻言，犹如晴天霹雳。

宫丞俞此刻已经不敢再出声，他往宫九栾身后悄悄挪了几步，只希望宫九栾不要注意到自己，可他刚动了动身子，宫九栾就偏过头来问他：“二哥可是不甚舒服？”

宫丞俞赶紧摇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打扰大当家了。”宫九栾转身就要走，走的时她又说了句话，“这东西没解药，不过也不致命，大当家的没教好自己的弟弟，某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宫九栾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看着抱着江唯的江珉说道：“不过，舍弟也不是不懂事的稚童了，该明白平日里待人处事要有个态度，这般散漫不拘，日后等着舍弟的就不是某这种只给个教训的药粉了。”

这话说的直白，宫九栾清冷的声音同时落在江珉江唯两兄弟耳朵里，江珉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现在成了这般模样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若非要拉着宫四爷理论也理论不出个什么。

这时候的宫九栾还不叫宫先生，外人只依着宫家的儿子唤她四爷。

要知道，宫四爷和宫先生中间差的可不是一条简单的鸿沟。

“在下受教，替弟弟江唯给四爷道个不是。”江珉沉声说。

要说这裂天崖的大当家最大的优点就是明事理，这一点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两兄弟自幼丧了父母亲，可以说是被寨子里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拉扯大的，没被拉扯成歪的就已经是惊喜了，可江珉的明理却是江湖罕见。

相反的，他弟弟江唯的傲慢就有点让人避之不及了。

这下子好了，傲慢着傲慢着自己付出代价了。

宫九栾带着宫丞俞走了，回了宫家之后，她亲自将宫丞俞送进了刑堂挨罚，老爷子和宫夫人视若无睹，两个兄弟看出来宫九栾心情不佳所以没来落井下石。

宫九栾亲自盯着他挨打，到最后总共打了三十个板子和五十个鞭子，直把宫丞俞打的气息不稳，宫九栾不慌不忙地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气息顿时平稳了不少，脸上也泛起了红润。

宫丞俞被打的连连求饶，左一句“小四儿，二哥错了”，右一句“小四儿，饶了二哥吧”，可宫九栾只温温柔柔地替他擦了药，又亲自端着药碗吹凉了送到他嘴里，眼睛里满是宫丞俞的模样。

宫丞俞在她这双烟雨氤氲的浅色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宫家几位爷都长得出色，这是宫丞俞早就知道的，不过，在宫九栾的眼睛里他觉得自己的模样更俊了。

难道灰眸里的人影比寻常的眸子照出来好看？

宫丞俞默默想着。

喂完了药，宫九栾又贴心地替他擦拭了嘴角，然后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进了祠堂。

“二哥先在祠堂待会儿吧。”宫九栾说。

宫丞俞瞧了瞧列祖列宗的牌位，叹了口气。

“晚上二哥能吃饭吗？”他问道。

宫九栾一边笑一边扶他跪下，“那是自然可以的，二哥身上有伤，怎么着也得补回来。”

宫丞俞松了口气，接着就目送宫九栾离开了祠堂。

他瞧着她离开的背影，还真没觉得这是个女孩子。

正值二八年华的女孩子。

宫丞俞叹了口气，想到从前还是楼帝师带她来的时候，那个少女还是娉娉袅袅的样子，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他从前最看不惯所谓的大家闺秀，觉得她们做作，可见着楼若疏之后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秀外慧中钟灵毓秀。

直到后来，楼若疏变成了宫九栾。

她人还是那个人，可里子却是变了个底朝天。

唉……

江唯的眼睛疼的挠心抓肺，难受的要命。

他给自己看了，脉也把了针也扎了药也外敷内服了，可得不到一丝好转，疼痛和黑暗中他想起那双灰色的眸子来，心里直骂道：怎么那般好看的人却这般恶毒！

江唯自此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美丽的事物就越是恶毒。

所以到后来江唯也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之后，武功差劲的他却从未被美人儿暗算过，他压根就没了好奇心。

江珉看弟弟难受成这个样子便派人请大夫，可来一个走一个，都是摇头叹息。

慢慢地，江唯觉得不疼了，可眼睛还是看不见，他就给自己按穴位扎针，但仍旧是没用。

又过了三天，他早上一睁眼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能看见了。

好了！

江珉欢喜至极。

江唯却留了一封书信跑了，信上说他去找宫九栾了。江唯觉得宫九栾有本事，凭着直觉断定自己不会看错，然后扬长而去。

江唯走了。

裂天崖皆大欢喜。

江唯跑到宫家宅子后万分恭谨，他知道宫家的地位，再加上宫九栾先前的教训，因此一点儿都不敢放肆。

宫九栾命人将他带进了会客厅，江唯见着宫九栾就是一个深揖。

“在下江唯，先前对四爷多有得罪，还望四爷见谅。”

宫九栾说：“江小公子这就是客气了，做什么非要专程来跑一趟，怪麻烦的。”

宫九栾给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坐下，接着就有下人过来添茶。

……

两人说了什么外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可紧接着乾虚阁多了个杏林堂。

眼见着乾虚阁日益壮大，堂下六使更是名震江湖，宫九栾的名声尤甚，从此，宫四爷的称呼也只有宫家人叫叫了，旁人只知她是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宫先生。

——

被殷泽鹤一提醒，江唯顿时后背发凉，自己想了一下后果之后就明显上心了很多。

“你放心就好了，皇上身边有我看着呢，凡是入口的都得我过了关之后才可以。”江唯说。

殷泽鹤心里偷笑，让你再散漫，还不是怕先生怕的要死。

江唯给祁慕桓提了个醒，祁慕桓虽然气恼陆域明的胆大包天却实在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提高了警惕。不过，江唯总觉得防不是个法子，他叫来殷泽鹤说：“你去把醉花阴偷来吧。”

殷泽鹤一想，也是，不过，“得想个正大光明的招儿。”

第二天，丞相府里大清早就炸开了锅——进贼了！值钱东西没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