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蛇越的将士们涌入了王城，原本还集结在王宫之外的百姓们四下逃窜，尖叫声、哭声，此起彼伏。

巫景一袭黑衣，一柄长剑，一匹快马，直接从城门口疾驰到了宫门外。

牧云封身披战甲，就站在高耸的宫墙之上，俯瞰下方。

二人明明隔得很远，可当两束目光交汇之时，还是激起了滔天冷意。

巫景凝视着上方的青年，厉声道：“牧云欢在何处？孤是来谈判的！”

当初的谈判，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个结果。

他不甘心。

牧云封同样凝视着他，没有开口。

相望了好半晌，他才转身离开，去吩咐防守事宜。

见上头的青年走了，巫景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他恨不得立马冲进王宫里去，去把牧云欢找出来。

可他知道，他不能那样做。

王宫外还在僵持，乱成了一锅粥，而王宫内，却是安静得可怕。

已至黄昏，半边天都是黑的，可玲珑殿内却没有一星一点的灯火。

倒不是宫人们偷懒，而是牧云欢不让。

十七岁的少女蜷缩在宫殿内的角落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只记得恍恍惚惚之间，好像有一盏灯笼缓缓往她的身边靠近。

她下意识地怒道：“走开。”

那灯笼微微一顿，却并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越发地靠近。

待走到了近处，那人才执着灯笼停下。

她不说话。

那人也不说话。

她甚至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一直到了后半夜，终于，她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指。

身前那人在她的面前坐着，见她动，便也跟着站起身，重新走近。

“丫头。”深沉厚重的嗓音响起，轻轻地回荡在她的耳畔。

牧云欢愣了一下，循声看去。

不是别人，正是唐屹。

“……你怎么在这儿？”她的声音沙哑得很。

出声之时，牵扯着丝丝痛意。

唐屹面露心疼之色，张了半天的口，才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丫头，好些了吗？”

他刚刚出了岐谷，便听说了坊间的传言，也拿到了重帘门那边的消息。

内容没有什么差别，说的都是一件事。

蛇越兵临城下，小公主身份暴露。

前半句他不管，只是看着这后半句，他的眼眶泛了红，恨不得将这字条捏碎。

“丫头，乖，唐叔带你走。”

说完，他上前一步，扶着牧云欢的肩膀，要拉她走。

冷不丁地，牧云欢甩开了他，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之前的状态。

“唐叔，我不能连累你。”

外面的事情红萼都跟她说过了，所有百姓都对她喊打喊杀的，更别说蛇越已经打进来了，国破之罪也被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现在的她，说是祸国殃民一点都不为过。

昏黄的灯光微弱地照射过来，照亮了她那张惨白的小脸。

唐屹看着心疼。

胸前好像有什么，针扎一般，刺得他抽痛。

他忍不住伸手上前，轻轻地抚着她的脑袋。

“好孩子，是我来迟了。”

十四年，来得太迟了。

宽厚的手掌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透过她的发丝，传入了她的身体、她的心间。

有那么一瞬，她的心里竟然升起了几分贪恋。

看着眼前微微颤抖的小丫头，唐屹终于忍不住了，又靠近了几分，长臂一揽，将她整个抱在了怀中。

“是为父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