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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界皆歌

作者:愚鲁迅疾 | 分类:奇幻 | 字数:35.2万

来自索德伯里

书名:大界皆歌 作者:愚鲁迅疾 字数:2549 更新时间:2025-02-03 02:14:08

爱欧枕靠在木箱中,也懒得理睬几个劫匪,他感觉头昏脑涨,身体使不上力气。

二哥近前观瞧,从他腰间提起那细长的锁链,随后像是摸到一条蛇般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向后跳去。

他对着身后的老大耳语一阵,老大的神情也变得非常激动:

“真是罪愆锁?”

他也上前确认,在看见那沾满血污的锁链以后,他也将眼睛睁得老大,然后跳出木箱。

四个劫匪面面相觑。

他们手上提的朴刀落到地上,溅起一层水花。

“兄弟们,这人是反抗王城的大人物!”大哥说道,“真有种!”

老三说道:

“我看这兄弟好像快要不行了,咱们得想个法子救他!”

爱欧浑浑噩噩,听不清他们说得什么,忽然,外面枪声四起,似乎是一队人马忽至,宛如狂风一般。

木箱外发出了响亮的震声,爱欧感觉大地都随着这声音摇晃,随后,厮杀声,兵马声音响成一片。爱欧的头部似乎遭到重击,他的神经终于不堪重负,在一阵耳鸣之后,爱欧昏厥过去。

“大人,木箱里有人。”

“是同伙吗?”

“好像不是,箱子旁边有两个士兵……这是一辆囚车!”

“囚车?囚车怎么会到这种荒僻的地方?”

“大人,囚车上写着咱们镇子的名字,看来是因为流放罪流放到咱们索德伯里去的犯人。天啊!这人身上还挂着罪愆锁呢!”

“看来这人的罪行比这些劫匪更甚,咱们就把他也带回去吧!”

“要杀死他吗?”

“不用,将他丢到隔离区里吧。估计上头那些大人物就是想用这种方法变相处决他。”

“是,大人。”

……

事情非常复杂,让我从四名劫匪说起。

四名劫匪没有名字,他们彼此用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称呼,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家叫什么。他们只记得在自己尚且年幼的时候,家乡就已经被王城毁灭。他们还记得自己是被一只四个瞳孔的怪物从家乡救出来的,随后那怪物养育他们,教育他们,但是当时康纽特大陆乱得很,过了几年,到了“大洗炼”时期,康纽特大陆就更加混乱。

那段时期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由于他们不断地想象,那段时期的景象又逐渐变得清晰。

最年长的老大还依稀记得自己和那怪物分散的日子,他已经忘却了那天的详细情况,似乎那只是一场大梦,在哭喊和泪眼当中,四兄弟就已经和怪物分离。

随后的日子,他们开始徘徊在附近的市镇捡垃圾吃,但是当时有很多流浪者,也同样沿街乞讨或者是拣拾垃圾来充饥。

那是一段极度黑暗的日子,孩子们终于因为吃不上东西倒下了,这时候一个人出现了,他似乎很和蔼,给他们东西吃,给他们床睡,四兄弟都很感激他。但是有一天,收养他们的人带着四兄弟来到一个门前闪烁着炫目灯光的店铺,随后对方给男人一叠银票,男人将牵着老大的手松开,交给了对方。

四个孩子,都是长相清秀的男孩。

随后的日子,每天都有散发着酒气的肥胖大叔找到店铺老板,他们互相交换油滑的笑容。在谈妥价格以后,肥胖的中年男人掀开兄弟们所在屋子的门帘。

几年以后,镇上一家不干净的店铺被火烧掉了,伴随着老板在火场中愤怒的吼叫声,四个男孩从火场中逃出来,他们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一直跑到筋疲力竭,跑到一片广袤的戈壁,随后望望身后,再没有跟随者。于是他们倒在地上,开始放声大笑,这笑,是为自由。

自由。

一天,老大带回了食物。

“哥哥,你从哪找到的?”四弟盯着地上的食物,口水直流。

大哥没有说话。

一滴血落在四弟眼前的沙土上。

他抬起头,看见满身是血的大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大哥将手一抬,指向身后。

循着他的大拇指望去,三兄弟望见他身后的远方,一辆马车半沉在沙土里,他们夺入马车,里头躺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富人。

没有人感到害怕,这种死人,他们两三岁的时候似乎就已经见过,而且死状绝对没有这么舒服从容。

他们觉得这是唯一的道路,没人探讨过这是否合理,因为在这莽莽戈壁上,活下来就是绝对合理。

他们干起了抢劫的勾当。

就在三天前,他们劫持了一辆马车。大哥已经是驾轻就熟,他用戈壁上有毒的矮草研磨成汁,涂在削好的木针上,随后用一根空心管吹出。

毒针刺入车夫的脖子,他没来得及哽咽一声,就翻下马去。

不过这一次的结局令他们有些失望,因为车上只有一个女人,没有什么食物或者是能换取食物的珠宝。

“大哥,怎么办?”老二几乎永远是这个台词。

大哥摇摇头。

他们对这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四瞳的怪物说过,人是没法吃的,男人女人都一样,他们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女人惊恐至极,于是要挟道:

“你们别动我!我父亲是索德伯里的镇长!”

他们听了这话,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哥用一把骨刀抵着她的下巴,使她的头颅扬起,随后他拿出一罐不知什么粉末。

“这是什么?”女人强忍着恐惧,不让眼泪流下来。

“索德伯里,是那个病怏怏的镇子吧?那你应该知道‘牛痘’是什么病吧?”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老大将她摔在车厢里,随后背过身对她说道:

“这是牛痘痂的研磨粉,给你父亲写封信,叫他立刻拿赎金来赎你,不然我们就让你把这粉末吸下去。”

“老大,直接以杀了她作要挟不行吗?”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比死还要可怕。”老大笑道,“病城的人不怕死,他们害怕生病后与常人隔绝的那种生活!”

……

女儿写了信,镇长见信后果然像被扼住咽喉。他们准备了钱,准备假意赎回,到时候将劫匪擒住。

然而这计谋很轻易地被识破,前去抓捕劫犯的伏兵悉数被杀,钱被抢走。

“我们为你们准备了大惊喜,违约的家伙!”四兄弟拿下赎金扬长而去。

镇长赶到时,只有女儿还活着,她剧烈地咳嗽着,镇长刚要上前,却被女人伸手拦住,她流着泪哭泣道:

“父亲!我……已经得了传染病!”

镇长愣在原地,他多么愤恨,于是重新纠集一队士兵,日夜研究这神出鬼没的劫匪的路线,终于,在劫匪不慎劫到关押爱欧的囚车时,将这伙犯人一网打尽。

……

当爱欧醒来时,他已经倒在城镇的街道旁。

老鼠穿街过巷,街道上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他爬起身,看见一队身着白色斗篷,戴着尖顶帽子,用长围巾遮住整张脸,戴长手套的人们从路上走过。领头那人手持长杖,身后的人们带着篮子或是袋子,他们用号角和摇鼓发出一串令人心悸的声音,像一帮孤魂一样从道路上穿过去。

这就是索德伯里,当时在镇子上弥漫着一种病,有人叫它“火种”。

但是后世一般叫它另一个名字。

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