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那声音冷哼一声，说道：“赤霄剑辰赤霄剑，本尊句句属实，汝若不信，待汝完成本尊所托，出去后自行一问便可知！”

“废话少说。”

林湘湘亦是冷声说道：“有本事你就先放我出去回仙剑宗问一问，若真如你所言是我疑心多虑，便是千难万难，我也回来给你赔罪道歉！”

林湘湘这是在拿话激那声音，最好激得他真将她放出去了，那便是天道庇佑，万事大吉！

可惜，那声音并不傻。

他见林湘湘不仅冥顽不灵，还准备继续胡搅蛮缠下去，最后的耐心也随之告罄，怒极反笑，说道：“汝以为打断了本尊，法阵便会自动消散了吗？稚子天真！仔细看看汝脚下的法阵吧！哈哈哈……”说着，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大笑，歹人得志的猖狂模样，一览无遗。

而随着那声音话音刚刚落下，原本已经暗淡、中断消失的法阵，再一次光芒大振，莹莹白光之中，线条游走流动，每一个符号都极其繁复耀眼，灵光逼人。

林湘湘被强烈的光芒逼得需要微微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法阵的具体模样，她目光快速梭巡，然而只看了一半，她就突然失声大叫，不可置信道：“主仆契约！居然是主仆契约！你居然想要契约我为奴仆？”

当初，因林湘湘对几个契约法阵颇感兴趣，张芷兰投其所好，事后特意吩咐戴峰带了一份玉简给林湘湘，其中恰有主仆契约法阵的阵图。

此时乍然看见，林湘湘先是一惊，随即却是荒谬中带了几分苦涩和释然。

没曾想，她当初对张芷兰的一问，“会有人和妖兽缔主仆结契约后，妖兽为主，人为仆的吗？”居然会一问成谶，真的有妖兽要来契约她，而且还是将她作为仆人。

至此，林湘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见鬼的大能前辈！

那声音的真实身份必然是那尊妖兽雕像无疑了，至于他所说的契约妖兽、异域大能、神魂不稳……这些扯犊子的话，估计都是他编造出来糊弄她上当受骗的，其真实性目的就是为了骗她点头答应，好让双方缔结主仆契约！

他为主，她为奴！

就他这份处心积虑算计一个练气初期小修士的心计，能称得上大能？还前辈？怕不是一个藏头露尾不敢现身的无耻之辈吧！

那声音似乎没有预料到林湘湘居然还认识他们脚下的法阵是主仆契约法阵，先是“咦”了一声，然后又是一阵极为畅快、得意的大笑，“哈哈哈……”，然后说道：“汝倒是有两分见识，可惜法阵将成，为时已晚。”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法阵上还剩下最后几笔线条没有完成的地方，竟隐隐有灵光缓缓流动，一个又一个符文、符号，像是正在被人强行推介完成一样。

与此同时，那雕像上的石屑也开始慢慢脱落。

见状，林湘湘当机立断引爆了贴在雕像上的符纸，灵气冲爆之下雕像毁灭的速度加快，却丝毫不影响那声音的愉悦心情，他甚至还有闲心和林湘湘说话，规劝道：“汝又何必挣扎呢？能够与九尾天狐一族结契，是汝天大的福分！多少人类修士做梦都得不到的机缘现在选中了汝，难道汝不高兴？不畅快？汝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就像汝刚才那副恭敬谦卑的模样，岂不美哉？”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后狂声道：“九尾天狐终于又要重现于世了，来知德，尔等做好准备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无论那声音说什么话，林湘湘此时权当他是在放屁，充耳不闻。

主仆契约法阵启动后，她的精神受到极大的摧残，她需要花费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努力克制住灵魂深处叫嚣着想要拜倒、想要臣服、想要同意的冲动。

林湘湘冷汗淋漓，半只脚跪在地上，双手发颤。

这恐怕就是戴峰所说的，法阵会对被契约者的灵魂有一定的影响作用，若是意志不坚定者，就会顺着法阵强烈的意愿点头答应，继而达成契约，阵成。

之前听的时候，林湘湘还没有感觉，现在切身体会才明白其中的可怕之处，这哪里是叫一定的影响作用？分明就是巨大无比的影响作用！

林湘湘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不断地拉扯撕裂，一半已经妥协臣服，一半还在苦苦挣扎，不愿妥协。

林湘湘捂着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喊叫声：“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啊啊啊啊……”

喊叫声中，她丹田内的灵力漩涡疯狂运转，一圈一圈，一转一转，激起了一个强劲有力的灵力龙卷风，强劲霸道的力道在她体内、经脉、识海到处肆掠。

林湘湘竟是以自虐自残的方式来抵御灵魂撕裂想要同意的冲动和欲望，但也恰是她如此破釜沉舟的决定，成功地卡住了法阵上最后一个符文始终无法流转形成。

而灵魂撕裂后的林湘湘，一半在法阵内，一半在识海内。

此时，她的识海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空荡荡的识海已经被一帧帧繁复芜杂又灵光闪动的图册布满，被吸入识海内的小部分灵魂状态下的林湘湘愕然发现，这一帧帧图册竟是她从小到大无数次学习、临摹过的绣册图本。

此时，它们敛去凡尘、洗尽铅华，纷纷露出最原始、最本真的面貌。

一些似乎遗失了的记忆亦随之涌上脑海……

孟家村。

小小的人儿跪趴在高高的桌椅前，手里拿着一只比她小手还要大许多的绣笔，一边哼哧哼哧临摹绣册图本，一边奶声奶气问道：“阿娘，阿娘，为什么我们家绣册上的花样子都是一个个复杂的符号？为什么阿花家的绣册就是花花草草还有小动物？我们两家的绣册为什么不一样哩？”

气质华美的妇人放下手中正在研磨的朱砂，笑着点了点小小人儿的鼻尖，轻声说道：“因为我们家的绣册图案是祈福用的呀，就像上前日端午节时，你王阿婶送给你的五福结一样，是祈福保平安的。”

小小的人儿眨巴着一对大大的眼睛，似懂非懂，咬着笔尖想了想，忽然说道：“我懂了！就是和庙里师傅们画的符一样，都是祈福保平安的！”

闻言，美妇人微微一顿，然后微笑着说道：“没错，就是祈福保平安的，所以湘湘乖乖要好好学习，把它们全部都刻进脑海里哦。”

那时候，才五岁的林湘湘笑眯眯点头，奶声奶气跟美人阿娘保证道：“阿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学画符！将来给阿娘和阿爹画多多的符，让老天爷保佑阿爹爱娘长命百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