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乐见他这么说，也明白今夜是注定要在他小公寓住下了。

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左乐环视了一圈，房间挑高大约有四五米，两面墙是嵌入式书架，一个硕大的实木书桌上铺满了文件、纸张、图片、圆珠笔……，没有椅子。

“怎么休息？”左乐看着段落一问道。

段落一伸手抓挠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思索了一下说道：“楼上有一个床，你睡楼上。我在楼下休息。”

“楼下？你说是睡在那张桌子上？”左乐不可置信地说道。

段落一点点头，“没事，不用管我。”

“我不担心什么，你爱睡睡吧。”

说完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朝楼上走去。

段落一望着她细弱的背影，眸子里有几分沉醉，但这种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

左乐将脱下的衣服扔到了洗衣机里，在段落一的衣橱里扯出一件白色T恤。将T恤丢在梳妆台上，光着身子进了浴室内。

打开蓬蓬头，水流瞬间从头顶灌下。冰冷的水冲刷着她的身体，也冲刷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一直到水温渐渐地升上来，左乐才觉得能稍微喘息一下。

想到在墓地里发生的一切，想到陆彭博那张恶心的嘴脸，再想到那天晚上左欢对自己说的一些话。

有些心中的疑惑突然之间就明白了。

可，就跟到底，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她们是血浓于水的姊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相连。她已经有了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要牺牲自己去成全自己？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了。

仰着头，水柱砸在脸上，混着眼角的泪水哗啦坠落。

段落一轻声走到楼上，走到衣帽间，拿了一条毯子。本想就这么下去，却听到左乐扔在床上的手机不断跳出短信息。

是陆彭博发来的，直接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段落一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抱着毯子下楼去了。

将桌上的文件粗略收拾了一下，裹着毯子躺了上去。

只是，他毫无睡意。没想到，竟被自己猜中了。

她也知道了吧。这些事情，也只有让她一点点接受。段落一突然对这个接触不多的女孩，多了几分兴趣。只是他浑然不知这种感觉。他也忘记了，这是他第一次带外人到这间房子。就算是方芝芝，鲍昀他们几个都没来过。

耳朵基本上是竖起来，听到左乐从浴室里出来，听到她穿衣服，听到她躺在床上，他也才安然地闭上了眸子。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准时，房间的四处突然响起尖锐的闹钟声响。

左乐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而段落一被吵醒的瞬间，狠狠地咒骂了自己一句，竟然忘记关掉闹钟了！

等他关掉之后，左乐已经从楼上走下来，坐在最低一阶的台阶上，瞪着一双怒火冲冲的眸子看着段落一。

他有点懵，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你…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段落一竟有点脸红，因为眼前的左乐穿着自己T恤，十分宽松。她修长的双腿就这样随意搭拉着。头发蓬松，皮肤带着清晨的红润和白皙，带着愠怒情绪的眸子竟也十分可爱了。

“你发什么情？”

左乐狠狠地瞪了一眼段落一，眸子尖锐地盯着他下身的某处。

段落一一低头，脸色一惊，伸手捂住急急后退了几步，一把扯了毯子裹在身上。

“你…这是自然反应！你生理课白上了吗？”有恼羞成怒，却还是憋出了一句科普。

左乐突然被他的发硬逗乐了，上下扫了一眼段落一。

“这么害羞？难道是……”

眼睛眨巴了一下，段落一瞬间脸颊绯红，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心收留你，就得到了一句调侃？”段落一咬牙，眼神有点发狠。想要震慑住对方。

但左乐油盐不进，“是你主动收留，又不是我赖着不走。”

说完站起身来，一边打哈欠，一边上楼。“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我要再睡三个小时。”

她上楼，将自己丢进了被窝里。继续呼呼大睡了，枕边的手机上有无数未接和短信。

——

这么折腾一圈，段落一也没了睡觉的兴致。

将毯子丢在一边，重新摊开了自己的文档资料，开始看证据材料。

左欢的案件已经有了初步的思路，只不过还缺乏关键性的证据。就是迄今为止，还没有在左欢身上找到有价值的毛发、纤维等直接的证据。

或许左乐可以到方大刚跟前去套话。

但昨晚上，她已经身处危险之中，如果再和方大刚一起出点什么事情。段落一将这个念头迅速抹去。

就在这时，他的好朋友鲍昀打电话过来。

段落一看到手机屏幕跳动的名字，抬眼看了看二楼。

又环顾了一圈周围，一片空旷。内心稍微有点绝望，最后决定去门外打电话。

走出门外，又担心吵到左乐，于是轻轻地关上了门……

“怎么了……了……”

段落一的音调突然九曲十八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了？”鲍昀在电话那边紧张地问，“出什么事情了？”

“哦，没什么。我把自己锁在门外了。”段落一强装淡定，毕竟他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啊？！你好端端地到门外打什么电话？”鲍昀在那边尖叫。“难道你家里有人？”

“出来倒垃圾。”段落一迅速扯谎。

“你家定期有人打扫，用得着你倒垃圾？说？你竟然撒了一个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谎，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鲍昀在电话那边八卦之心火熊熊燃烧，恨不得穿过无线电到段落一的手机烧死他。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段落一强忍着想要摔电话的冲动。

见他还是这么冷静，鲍昀也不敢继续嚷嚷了。

“你之前问我关于左欢的事情，我突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鲍昀此时才严肃了几分。继续说道，“就是在元旦前一两个礼拜吧，她突然对我很热情，就是之前都冷冰冰，爱答不理，冷美人。突然就每天联系，和之前截然不同。还说我是个诚实可靠的男人，她说她妹妹左乐是个好女孩，如果我喜欢就给我牵线搭桥的…你也知道我喜欢热情火辣的女人，那个左乐我见过几次，有点傻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