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大人物
作者:沙黄 | 分类:悬疑 | 字数:17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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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心魔
吴望把手机闹钟设定为这首大提琴曲《殇》。他希望用音乐中的牺牲精神勉励自己,勇敢穿过伤痕累累的记忆,走进当年的黑暗现场,寻找凶手们留下地蛛丝马迹。
手机设定三十分钟的唤醒服务。
吴希提醒过弟弟,三十分钟对非心理学专业人士的自我催眠,是一个独自承受比较合适的时间。
开启节拍器。让它发出有规律的嘀嗒声,把时间变得立体。
打开录音笔。等待引导词开始。
调整呼吸,放松情绪。
吴望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准备开始自我催眠。
吸气、放松,吐气、放松,吸气、放松,吐气、放松……
音乐节拍器发出的声音真美。韵律。节奏。滴嗒声。
当音乐《殇》再度响起的时候,我将从催眠中醒来。
不知是什么原因,本来希望借助母亲的遗物引导自己顺利催眠,走进梦境,重建凶杀现场,寻找线索,现在反而让他无法集中精力,使大脑处于混乱状态,情不自禁。
大信封、户口本、半张旧报纸、旧照片……它们杂乱无章,毫无秩序地呈现在他的脑海。
大提琴如泣如诉继续宣泄,光影记忆沉浸在抑郁的情绪中,让整个世界倾斜、坍塌——难道它希望我成为现在的吴望,而不是过去的黄石吗?
这是一个美好的祈祷,不,面对母亲被害的痛苦记忆,使用美好这个词简直是一种亵渎!谁能告诉我开始于殇,结束于殇,才是我吴望,不,是我黄石的宿命吗?
完成《光影》的是徐嘉良。他能体会到殇的哀怨吗?后来GALON把它改成《殇》。这个世界真的很荒谬。
吸气、放松,吐气、放松,吸气、放松,吐气、放松……
节拍器,开始把时间拉长,一秒变成两秒,象秒针移动,它的脚步声从嘀嗒变成嘀、嗒。它可以让时空扭曲、折叠吗?它愿意引领我走进时光隧道吗?
约翰·兰伯罗说:暗示内容与你个人联系越多,自我催眠的效果越好。
而我的暗示内容只有破碎的记忆,凌乱不堪。
黄石的母亲=黄石的旧址=黄石的半导体研究所=黄石的劳改营=黄石的凶杀现场=黄石的小河=黄石的向日葵地=黄石的六指老人。还有吗?还有,黄石的养父吴家栋。
吸气、放松,吐气、放松,吸气、放松,吐气、放松……
如果催眠具有宗教般的精神力量,它应该让一个人彻底解放,打破封堵时间的围墙,让记忆在自由中释放,重组。
拼接……显现……你看到什么……如果……有人……在一个地方……杀死一个女人……发生凶杀案……几十年前……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不……我……什么都看不见……一片漆黑……
吸气、放松,吐气、放松,吸气、放松,吐气、放松……
现在,让兰伯罗的数字引导我,去寻找到那个男孩,当年的黄石。
开始——当我从1数到5的时候,我将走上一条长长的台阶,穿过一道道斑斓的光影,走进山上的一座小木屋。
在小木屋的墙上,挂着一面充满巫性的镜子,我将在镜子中看见自己,看见我死去的母亲,还有我的家……不对,我想看到凶手的嘴脸……黑暗……重来。
吸气、放松,吐气、放松,吸气、放松,吐气、放松……
开始—1、清空大脑,放松。
2、清空大脑,继续放松。
暗示引导:我有一个家,在烟海的东仓浦巷,它现在还在那里吗?
劳改营的编号,还有那条河,那条、该、死、的河!
失败!再来!
1、在我的身后,有一条通往上山的小路。
2、在山顶上,有一间用光影搭建的小屋,它像大提琴的琴弦,用忧伤填充这个世界。
3、我看到那面镜子正对着门,它用忧伤的眼睛看着我,它让我看见自己在它的体内忧伤,这是一种镜象吗?
不准分神!
是的,我……我、看、见、母、亲、站、在、我、身、边。
是她吗?一个熟悉的背影。我看不见她的容貌,但我能感觉到,不,我相信,她就是我的母亲,已经消失的母亲!
我的母亲,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母亲,你在哪里?
4、还是镜象吗?一条长长的河。那条河好长好长。
5、在午后的阳光中,我看到一对母子,沿着河边走来。我看见男孩,站在河边撒尿。
突然,从河水里钻出三个脑袋。
脑袋们,腾空而起。
我、我、我……
为什么是一片黑暗……
谁在哪里……
妈妈,我怕……我怕……
“石头,快跑,快,快跑进向日葵地里,藏起来……”
“妈妈,妈妈……”
犹如被诅咒一般,吴望看着那个叫石头的男孩,竟然独自一人跑进那片很大很大的向日葵地里,把母亲丢在那里!
跑啊,跑啊,莫名其妙地跑进往日的噩梦中。他看到那几个梦魇出现,一切回到自己的噩梦之中。
忽然,男孩体内的水分,正在一点一滴地渗出体外,渐渐地变成一片鲜红的水,随着有机物地失去,男孩石头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轻,犹如一片羽毛飘在黑暗的空中。
什么味道?仿佛是死亡地气息。
一颗、两颗……然后,成片成片的向日葵,颗颗高高向上的向日葵,排成方方正正的阵势,顶着硕大的脑袋,变成一个巨大的黑影,铺天盖地向男孩压来。
石头开始奔跑,唯有不停地奔跑,跌跌撞撞,摔倒后爬起来继续奔跑,唯有拼命奔跑……
奔跑,依然逃脱不了巨大黑影地侵犯,直接碾压……
仿佛是世界末日,仿佛是时间尽头,就在男孩即将被吞噬地刹那,是母亲惊恐喊叫声,打破黑暗,把他惊醒!
这时,忧郁伤感的《殇》,在大提琴的世界里呜咽。
吴望却在六月金城宾馆里的床上,瑟瑟发抖,仿佛劫后余生。
今天,他不是吴望,是黄石。
这时候的黄石,充满仇恨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作为一个男人,黄石第一次承认,自己是一个不应该被原谅的男人!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不愿意,也不敢触摸自己心灵的原因。这其中既有对恶魔的仇恨,更有对自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