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大人物
作者:沙黄 | 分类:悬疑 | 字数:17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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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孰是孰非
吴母眨了眨眼睛,很神秘地说:“Let’sdothisinacivilizedway……yes,I’llhaveyousing‘Edelweiss’forus,willyou?”
(我想用一个很文明的方式……对,我罚你唱歌,唱那首《雪绒花》好吗?)
这时,吴望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搂着母亲的肩,一边跳舞,一边轻轻地唱起来:“Everymorningyougreetme……”
吴望边唱边跳,在旋转的舞步中,带着母亲走进另一个房间。
一会儿,方中兴听到吴母和儿子一起哼唱起来。至此,他这才反应过来,在吴母混乱的思维中已经把中英文混淆颠倒。
发生在这对母子之间的温馨场景,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然,让坐在沙发上的方中兴感到一丝尴尬和不安:仿佛自己无意之间窥视到别人家的隐私一样。
他接过吴父递过来的水杯,歉意地说:“对不起,我……”
“方先生,不必多礼。对不起这三个字,不应该由你来说,也不应该是我说的。因为你看到的,不过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我和我的夫人,还有孩子们,经历过很多事情……其中有些是坏的,属于邪恶的东西。”
吴父看着对方,坦然地说:“很不幸,我的夫人承受不了这些恶梦,她不得不改变逻辑理性,用一种颠倒思维适应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倾听一会儿他们母子两人的歌声后,脸上露出安祥地笑意。
“方先生,虽然我夫人精神失序,却在倒置中活了下来。我的夫人非常善良,她的内心属于另一种世界,是我们不能理解的时序……但是,为了我和这个家,她选择用这样方式活下来。这不仅是她的勇气,也是我和孩子们的幸运。
“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方先生,活着是一个很真实的事件,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物,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这个权力。”
方中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会遇到这么一个至善的家庭:他们面对生活曾经给与过的伤害,竟然如此平静,并且安然接受,以至于让平静与安然都会感到内疚,难堪到无言以对。
“是的,吴老先生,我相信今天看到的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记忆。”
“在现实生活中,在我们的周围,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不好的事情……也许我们感觉不到,但它们确确实实在发生。好的坏的,所以这一切构成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吴父的脸上带着悲悯与忧伤,所谈的话题如此沉重压抑,让方中兴感到一阵窒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把目光移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字——风过无痕。
字体颇有魏碑内质:古朴、苍劲、气韵生动,颇有大家风骨。
吴父看到他脸上显出的好奇,自谦地说:“这是鄙人拙笔,让方先生见笑。”
“吴老先生客气了,我对书法艺术是门外汉,不敢妄加评判。但这一句风过无痕表达出的人生境界,让我甚为敬佩。”
“方先生谬赞了,吴某惭愧。”
“不,我是有感而发,绝非虚言。在风过无痕中,我看到你老的心胸,仿佛大自然一般海阔天高,风光无限!”
吴父轻轻摇头,说:“对不起,方先生,我只是一介草民,因为个性所限,并没有海阔天高的胸怀,也不会像英雄豪杰那样,具有一笑泯恩仇的气度。不,我不会原谅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伤害过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至于风过无痕,我想表达的是我夫人的人生境遇。所谓无痕胜有痕,有如无声胜有声一样,更多的时候是我们选择不去记忆……仿佛只有风过无痕,我们才能活着。
“对不起,方先生,我希望用它表达我们夫妻对现实的……蔑视。是的,是蔑视!它们曾经伤害过我们,希望我们就此死去,但我们依然活着。我不知道方先生能不能理解,活着需要具有战胜自己的力量。”
稍顿,吴父继续说:“‘实际上,这个世界既不顺着我们,也不会逆着我们;它只是我们手中的原料,既能做天堂,也能做地狱,全看我们自己是怎样的人。’这句话,方先生还记得是谁说的吗?”
方中兴略一沉思,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斯宾诺莎。”
在这位老人家面前,不,是在这一家人面前,方中兴第一次感到从未有过的谦卑。
“是的。”吴父点点头,“方先生来寒舍的目的,小望已经告诉过我,对此,我和我夫人深表谢意。”说着,他探身去看看他们母子二人,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然后从容不迫地,“方先生,我们活过来一次,难道还怕再死一次吗?不,应该注意安全的是你们。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问题需要你们去解决。
“在现实生活中,有黑暗的地方一定存在邪恶,所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不管是选择仁慈,还是残酷,总得有人去做。作为小望的父母,方先生,我们希望他背负仁慈去选择残酷。
“我说话也许过于直接,这是我个人观点,直接可以显示一个人的力量。我们曾经告诫过小望,不要怕自己成为弗弗西斯,坚持去滚动巨石是这个时代给予每个人的责任,所以,我们不会替儿子担忧的。
“方先生,既然小望选择做一名新闻记者,就得承担职业赋予他的责任,以及可能带来的危险。我们希望儿子是一名强者,学会藐视黑暗中的邪恶,藐视它们带来的伤害!我记得牧师马丁·尼莫拉,为纪念**屠杀犹太人写的这首诗:
“‘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我不说话;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不是工会成员,我不说话;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不说话;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再也没有人起来为我说话了。’
“方先生,为了不让我们成为最后一个,我的儿子小望,他必须站出来说话。”
他用儿子的名义,把生死豁达地表达出来,然后平静地说:“我们人类一直都是在恐惧中成长的,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假如我们有足够的勇气,愿意为自己的成长而奋斗,我们就得勇敢地去面对死亡。
“现在,如果有人一定要我对儿子说一句话,我想说,我希望他的善良长出牙齿,撕开邪恶的黑暗,让那里也能看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