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东门飞雪这么一说，秦小川心思微动，立即道：“你的意思，是说将来成就霸业，霸天下能容得下地煞殿，却容不下十二天罡？”

“不错，花衣梦的四位义兄，是为了心中的一腔热血才愿跟随霸天下，是为自己而活；地煞殿这些势力，只是依附于霸天下，霸天下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会做什么，狼与犬怎可相提并论！”

顾鉴之闻言不禁点了点头，“不错，狼虽勇猛，但却不易掌控。将来天下若定，霸天下绝不会留下此等隐患，按照他的性格，即便不将他们除掉，也是用另外的手段束缚他们，到时狼变成了犬，这种驯服的过程，多半不会那么轻松.....”

秦小川不得不赞叹，还是东门飞雪观察入微，竟能从这一件事上看到将来的格局。难怪无崖子会说，即便东门飞雪实力远不是霸天下的对手，但依旧能够牵制一时。

花衣梦听闻此番分析，面色微白，他们说的在理，以几位哥哥的性格，绝不会甘心成为温顺的家犬，到时候....

啪啪~~~

花月楼中，陡然响起一阵掌声，待众人听到这掌声，面色顿时大骇，竟然还有别人在此！

众人闻声迅速抬头，只见天窗房梁处，正站着一书生模样的男子。花衣梦面色微惊，“四哥，你何时来的！”

天巧星燕长空，竟然是他！

众人立即心生警惕，灵力涌动，眼下老四在此，不知其他三人可在。

花衣梦快步走到众人身前，展开双臂将众人保护在身后，望向燕长空冷声道：“不准你伤害他们！”

燕长空脚尖一点，便是飞落而下，秦小川望着此人，长得唇红齿白，眼如点漆，倒不像是修行之人。

燕长空望向在场众人，首先是望向东门飞雪，“方才知道十二天罡与地煞殿，便能分析的如此准确，想来阁下便是魔道第一骄楚，东门飞雪了，在下燕长空，早就听闻阁下盛名，幸会。”

燕长空并未出手，而是拱手向东门飞雪行礼，这让众人略微惊讶。东门飞雪见状，立即拱手回礼。

“听阁下述说狼与犬，阁下言语中不耻为犬，有如此气节且睿智者，应是杀生殿少主顾鉴之。这位紧跟在顾公子身旁，言语豪爽，想必便是二公子金不换。”

顾鉴之与金不换相望一眼，亦是拱手回礼。

燕长空目光再望向仍乔庄成花衣梦模样的欣岚儿，方才易容还未来的急收妆。燕长空嘴角一笑，拱手道：“千面玉狐欣岚儿，只怕得有火眼金睛才可识出你的易容之术。若非我与衣梦关系匪浅，也察觉不出你有何不妥。”

燕长空话落，花衣梦一甩袖袍，脸上绯红，怒道：“谁与你关系匪浅！”

欣岚儿莞尔一笑，袖袍轻掩面容，立即收了妆容，欠身行礼，“欣岚儿见过燕公子。”

燕长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秦小川与小鱼儿身上，不禁眉头微蹙，这两人年不过二十，竟然也是不凡。

“方才见这位公子一点即透如此聪慧，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是....”

“在下秦小川，一向无名，”秦小川拱手回道，又知他接下来要询问小鱼儿，便又道：“这是我师妹，名唤小鱼儿，也是无名之人。”

燕长空点了点头，并未再多问，目光却是在小鱼儿身上多逗留了几下。方才自己现身时，他们一个个施展灵力防范，唯有她灵力最强，似要催动什么法宝，见自己并无出手之意，这才收起。方才那转瞬即逝的力量，自己都有些心悸，他们二人绝非什么籍籍无名之人。

“四哥，你既听到他们所说，便知他们绝不是信口开河，霸天下并非明主，你们还是离开他吧！”

“他们说的这些，以二哥的智慧怎会不知，但我们这一身修为，难道要白白浪费不成？如今三分天下，正道各派、罗生堂、赤血宗，魔道杀生殿与神魔宫，早已是局外之人，天下纷争已与他们无关。”

顾鉴之与欣岚儿闻言，面色沉重，他们自然知晓燕长空此话何意。无生殿主与圣魔老人被幽神之血所累，一日不破除幽神之血，此二宗早晚会落入罗生堂之手，不得自由。

“不，杀生殿与神魔宫不会落入罗生堂之手！”

秦小川此话掷地有声，异常肯定，众人不禁望向秦小川，为何他会如此自信？

唯有秦小川与小鱼儿知道，若想解除他们二人身上的幽神之血，只有秦小川体内的女娲石做到。只是现在血玉壁还未寻回，秦小川没有心脏无法取出女娲石。幽神之血异常强大，若是替他们解除幽神之血，女娲石多半会报废。

“哦，秦公子为何如此坚定的认为，无生殿主二人能够解除幽神之血？”

秦小川自然不会告诉燕长空，女娲石便在自己的体内，否则谁知他会不会出手抢夺。

“这我不能说，总之幽神之血可以解除！”如今距离无崖子二人飞升还有一年半，自己必须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寻到血玉壁和自己的心脏，如果寻不到的话，到时秦小川绝对会牺牲自己取出女娲石，将魔道二宗拉入正道联盟之中。

第127章

燕长空望着秦小川坚定的眼神，似乎并不像说谎，莫非他真的有办法？燕长空眉头一皱，疑道：“你是碧海阁的人？”

秦小川心中微惊，他是如何看出自己是碧海阁弟子？

“曾经是。”

“难怪你会如此说，想必你以为女娲石能够破解幽神之血吧。”

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认同，难道圣魔老人说的不对？

“这幽神之血乃是至邪之物，若想解除幽神之血，必须使用至邪灵宝将幽神之血引出，然后再用女娲石才能将其化解。”

竟然在使用女娲石之前，还有这一步骤。至邪的灵宝，兵器灵宝浸染血气多了，便可称之为邪物，而且能称得上是至宝的，岂非血玉壁才可？还好武陵山庄还有半块血玉壁，到时候可以用作引渡之物。

“不够，武陵山庄的那半块血玉壁不够，若想将幽神之血引出，必须是完整的血玉壁。当年这血玉壁乃是罗生堂主所持之物，一半落在了无崖子手中，另一半则打入了罗生堂主幼子体内，被罗锋带走，如果想要得到整块的血玉壁，必须寻到罗生堂主之子。”

秦小川闻言登时瞪大了双眼，惊望着燕长空，脑海中已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他说的每一个字，字字烙印在秦小川脑中。

那半块血玉壁，竟然打入了罗生堂主....幼子的体内！

小鱼儿顾鉴之欣岚儿三人，惊骇的望向秦小川，那半块血玉壁，可是在秦小川的体内，那他岂不就是...

罗生堂的少主

秦小川难以置信，自己怎么可能是罗生堂的少主！那自己的父母他们又会是谁？

这个身份落在秦小川的身上，似乎罗生堂所安排的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这血玉壁自小便在自己体内，为何自己会被罗生堂选作棋子，为何自己在罗生堂的复兴中会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一位都是因为这个身份，因为自己是罗生堂的少主！

自从知道自己是罗生堂的一枚棋子，秦小川便以为自己只是供养血玉壁的炉鼎，没想到自己却成了血玉壁的主人。

那岂不是说，自己才是天下战火纷争的源头？

“不，不可能，你怎会知道另一半血玉壁的下落？”

燕长空与东门飞雪望见秦小川脸颊红胀，额头两鬓青筋突兀，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反应怎会如此强烈？

东门飞雪望着秦小川慌乱的眼神，心中陡然一沉，他是知道秦小川时罗生堂的一枚棋子，难道他不仅是一枚棋子，而是棋盘上的中将！

燕长空只觉得秦小川奇怪，但并不知秦小川的遭遇，见他质疑自己，又道：“当初罗生堂毁灭时，我已八岁，这是我亲眼所见！”

小鱼儿立即抓住秦小川的手臂，示意他暂时不要慌乱。秦小川望了眼燕长空，但他的心中如何平复，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花衣梦见秦小川神色大乱，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以她的聪慧，也知需要避嫌。花衣梦望向燕长空，冷声道：“不准将他们的行踪告诉三位哥哥，否则休怪我翻脸，你走吧！”

燕长空扫过众人，他们还未对自己四人出手，自己只需好生提防便是，“衣梦，你切莫帮助外人，对付你四哥。”

“快走吧，”花衣梦连推带赶，将燕长空撵出花月楼，又是望了眼神色大变的秦小川，叹了口气，便是带着陆晓进入房中，将此处留给他们。

已是没了外人，秦小川心中暴怒，一掌劈在桌子上，木桌轰然破裂。小鱼儿见状心中不忍，立即安抚道：“小川，此事尚还不能完全弄清，兴许为了保护罗生堂少主，罗锋将血玉壁取出，趁机打入了你的体内。”

秦小川眼眶红胀，这件事落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自己一直憎恶罗生堂，怎么到头来自己反而成了罪魁祸首！

自己的幼年记忆中，母亲宠溺自己，难道这也是罗锋的安排，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是用来监视自己的，那自己这一生，还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一直都是在利用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

秦小川情不能己，神色癫狂，竟是一手拔出破空剑，想要发泄心中的怒火，小鱼儿见状大惊，花月楼中凡人被催眠，他这一剑下去，这些凡人必然无法承受，小鱼儿立即用虹渊剑将他的破空剑挑落。

“小川，当年之事与我爹爹有关，待我仔细询问一番，我绝不相信你是罗生堂的少主！”

秦小川红胀着双眼，望着身前的小鱼儿一字一字道：“如果我真是罗生堂的少主，那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小鱼儿心情亦是无法平静，是啊，如果他真是罗生堂少主，他这一辈子彻底活在了别人的掌控中，那还有什么意义。

小鱼儿望着秦小川复杂的双眸，他的眼神无助、孤凉、不甘、愤怒....

小鱼儿不忍心再看，掌中灵力施展，在其后脑轻轻一拍，秦小川登时倒在小鱼儿怀中昏睡过去。

东门飞雪见状，深叹一口气，秦小川怎么可能会是罗生堂的少主？

小鱼儿擦掉眼角的泪水，目光望向东门飞雪四人，陡然变得有些寒冷。

“如果让外人知晓这件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东门飞雪金不换四人相望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们知晓此事事关重大，如果让外界知晓秦小川的身份，知晓他在罗生堂复兴中的作用至关重要，那些人定然不会放过秦小川，甚至是....杀了他！

.....

......

这一在秦小川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一副他从未见过的画面：昏暗的天空，四野尽是瓦砾废墟，一黑袍人手中抱着一个男婴，用手捂住男婴的嘴巴一路狂奔。在其身后天际，六道惊天的灵力光柱彼此冲击，仙剑碰撞，震耳欲聋，金属碰撞产生的火花从天而降，山林大火熊熊....

秦小川猛地睁开双眼，冒出了一身冷汗。秦小川坐起身子，望见小鱼儿趴睡在床边，心中又是升起一股悲凉，自己身边，只剩下了她。

秦小川眼中泪水滚动，自己活得越来越糊涂，自己是谁，要干什么，早已经完全混乱。

望着小鱼儿精致的侧脸，秀发散落在肩头，秦小川手指将她散落的长发勾到儿后，触碰到光滑的肌肤，那缕温暖成了心中最后的慰藉。

小鱼儿感受的秦小川的触痕，立即睁开双眼，望见秦小川已是醒来，小鱼儿嘴角微笑，“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秦小川低着头，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失落道：“小鱼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什么都不行，修为不高，任人摆布，是个废物。”

“怎么会，你要记得，你今年才十九，你踏入修仙世界才一年半！要知道东门飞雪如你这般年纪时，还乖乖的待在赤血宗学习功法，而你已是走南闯北涉足江湖。”

“小鱼儿，我这一辈子从未自己做过主，父亲让我背书我就背书，徐师傅让我学厨艺我就学厨艺。如果....如果我真是罗生堂的少主，你便杀了我，毁了罗锋的计划，还天下一个太平，我这一辈子，也该由我做一次主。”

秦小川低着头，不敢看小鱼儿，而小鱼儿听着他的这番话，心中对他说不尽的同情。他让自己下手杀了他，自己如何能下得去手.....

小鱼儿抹掉眼中的泪水，“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还天下太平吗？无论有没有你，霸天下都不会收手，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被你究竟是不是罗生堂少主这件事而束缚，而是想如何削弱赤血宗的实力。”

秦小川点了点头，闷声道：“我知道，我会暂时忍住我的情绪，在许都先对付十二天罡，其他的日后再说。”

秦小川一向顾及大局，这一点小鱼儿知晓，所以只要与他晓明厉害，他定能听得进去。只是如此，这些痛苦他便会深埋在心底，久而久之，定会累伤身体。

“小川，一切都还未下定论，燕长空的只是一面之词，待我去询问了我爹爹，一切才可分晓。”

“嗯，好。”

秦小川点头应允，不仅要询问无崖子，他还要问一问母亲，她究竟有没有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