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拢了拢桌上二十根号码签，扎成一束用牛皮纸袋装好，招呼银耳把东西送到倒座房，交给德叔明天放号用。时间快到正午了，青山凝出灵潭水球，给窗台上的两盆百年人参浇了水，走出诊室，顺着抄手游廊回了三进院子。

三进院子的一个厢房，两个古稀老者正守着楚河汉界，吹胡子瞪眼，大呼小叫。

“老酒蒙子，你知不知什么叫落子无悔啊？”

“我落了吗？没挨着棋盘就不算落！我要是出仕，你再有两步就将死我了！哼哼，铁公鸡，你挖好坑等着我跳，幸亏我英明神武，及时识破了你的奸计，没上你的当！”

“我呸，棋品如人品，你要非说没落子我也没办法，走着瞧，看我怎么端你的老巢——！啪——！”

“乓——！”

“乒——！”

“将——！铁公鸡，怎么样？你的老帅被我的小卒子给吃了，没想到我还有后手吧？哈哈哈哈！”

骆振天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棋盘，嘴里喃喃道：“这——这、这怎么可能？诶？不对不对，你把卒子放回去，让我好好捋捋，我怎么记得你这‘车’刚才不在这个位置呢——？”

周大宝听他这么说，有点心虚，但是嘴上仍然不依不饶：“没有你这样的哈，刚才是谁说落子无悔的？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还不认账了？”

骆振天上来倔脾气了，非得把棋盘还原了不可：“你看哈，我吃了你的马之后，你走象，在这里——，然后我出炮，你拱卒，在这儿——，然后我……”

周大宝越听越心惊，这铁公鸡记性越来越好了，连棋着都记得清清楚楚，真特么邪门了！

“哎算啦算啦，看你这输不起的样子，这局算平局好了——！咱们再来一局！”

周大宝这么说，骆振天更加起疑，老酒蒙子在棋盘上向来斤斤计较，怎么这回主动和棋，有古怪！

“哼，老酒蒙子，你说实话，是不是在棋盘上动手脚了？”

周大宝见事情即将败露，索性豁出去了，把脖子一梗，闭着眼睛，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好哇，你个老不休，为了吃碗扬州炒饭，脸都不要了，还作弊？看我不揪掉你胡子！”

“呸，你才是老不休，青山是你孙媳妇，你哪天不能吃炸酱面，非得跟我抢，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你敢揪我胡子我就扯你头发，谁怕谁啊！”

两个老头说着，又推推搡搡地动起手来，可是动作幅度看着挺大，落到对方身上实在是无关痛痒，更多是在用气势压制对手。

青山进门就看见俩老头又打在一处，又好气又好笑，“二位老爷子，怎么又打起来了？再打中午就喝小米粥了哈！”

听青山这么说，两个人赶紧住手，异口同声的吼道：“不行！”

周大宝腿短动作倒快，一个健步蹿到青山面前，涎着脸笑道：“嘿嘿，青山啊，我和铁公鸡说好了，谁赢棋谁中午就说了算！我赢了，所以今天中午吃扬州炒饭吧！”

骆振天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作弊赢了也算赢吗？你个下三滥的老东西，刚才不是还说平局吗？怎么又成你赢了？青山别听他的，他下棋作弊，取消参赛资格了，中午吃炸酱面！”

“扬州炒饭！”

“炸酱面！”

青山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喊一声：“停！你们不用争了，我做两份不就得了？”

两个老头一愣，纷纷点头如捣蒜，心中皆大欢喜，嘴上还得客气几句：“我这不是怕青山你累着嘛！”

青山：……看你们的表情我一点都不信，呵呵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