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你认错人了。”

谢玄疑惑的摸了摸脑袋，看来这个老兵是真的疯了，把他认成送药的了。

“抑制剂！说好的精神病抑制剂呢？给我拿来！”老兵伸手朝谢玄扑了过来。

他的速度自然没办法和谢玄相比，谢玄压根没动用植入体，只是稍微侧身，老人便从他身侧扑了出去，径直撞上了冰箱。

哐当！

冰箱和老兵一并倒在了地上，照片从冰箱上脱落，掉在了老兵的脸前。

老兵被摔得混混沌沌的，他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张合照。

“小五，迪克！我对不起你们啊！”他突然伸出双手，将照片握在手中，眼角流出几行泪水。

谢玄一时间不知所措了。

这个老人确实疯疯癫癫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朝他下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想到这，谢玄赶紧将地上的老人扶起，帮他回到了之前的座椅上。

老人全程呆愣的看着那张照片，无论谢玄怎么摆弄他，他都没有反应。

谢玄叹了口气，问道：“老人家，你.....”

话还没说完，老人突然抬起头，用食指指向谢玄。

“你这条公司狗！我们所有的钱都给了你，你为什么不给我们药？”

说罢，老兵再一次朝谢玄扑来，这回谢玄倒是没躲，而是伸出手把他按在了原地。

老兵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义眼不断闪烁，似是赛博精神病要发作的征兆。

谢玄赶忙分析起老兵说的话，想找个线索稳定一下他的情绪。

由照片可以看出，这是位曾服役于荒坂的老兵，还参加过第四次公司战争，不过2023年，第四次公司战争便以荒坂战败而告终。

再看看这屋里的陈设，看来老兵这些年过的很不如意。

这也难怪，荒坂可是在第四次公司战争后遭受了重创，大多数士兵就被当场开除了。

可老兵说的骗子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好像对这个人很痛恨。

是有人用治疗赛博精神病的抑制剂骗了他么？

太TM可恶了！

谢玄第一时间想到了前世，那些打着卖保健品旗号的骗子，这些人靠着老人的信任，把老人们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金骗了个一干二净，这些人最TM该死！

在夜城可没有什么公益福利机构，没钱就只能当拾荒者，基本是死路一条。

这事谢玄没遇到也就罢了，遇到了必须得管一管，要不然还能算个人么？

“老人家，我真不是公司的人，谁骗了你，你告诉我，我帮你追回来”谢玄问。

老人的手指颤颤巍巍的道：“是你！你这条公司狗把我们所有的钱都骗走了，还把小五和迪克给害死了！我要你给他们偿命！”

老兵双手张牙舞爪，想要袭击谢玄，声音哽咽，隐约带着凄怆。

“老人家，我会帮你抓到骗子，让他把钱原数奉还给你。”谢玄安慰道。

老兵听到这句话，终于放下了手，嘴里不断念叨着，“杀！杀！杀！”

说着，他脸上老旧义眼开始来回闪烁，那是赛博精神病发病的表现。

谢玄后退了半步，老兵却轰然而起。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病怏怏的老人，而是一头战场上的野兽。

他瞬间鼓动双拳，直奔谢玄而来，谢玄不敢怠慢，只得挥拳硬接。

拳头与拳头碰撞，肌肉与肌肉摩擦，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不断上演。

谢玄不懂拳击，但他近两米的身材和出色的臂展，本身就是最好的拳击料子。

他只是一个劲的挥拳，将拳头打到老人的身上便已足够。

老人则对拳击涉猎颇深，即便疯狂，身体遗留下的肌肉记忆仍在。

拳头所打位置，更是狠辣异常，直冲谢玄要害招呼。

迫不得已，谢玄动用了斯安威斯坦。

时缓植入体加持之下，他的速度更上一层楼，可以避开老兵的攻击了！

不过代价是侵蚀度开始暴涨，他必须尽快解决掉老兵。

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老兵不再朝着他要害招呼了，而是开始杂乱无章的出拳，每一拳的力道却高出之前几倍，打的谢玄不敢硬接。

谢玄用余光一扫，老兵原本闪烁着红光的义眼彻底变得漆黑，他仅存的一丁点意识消磨殆尽，赛博精神病已经彻底将他吞没了。

谢玄第一次与完全体赛博精神病交手，不敢托大，瞬间将植入肌肉和大猩猩手臂等植入体开启，以之前三倍的力量向老兵反击。

多个植入体同时开启，赛博精神病侵蚀度暴涨，然而老兵完全不为所动。

大猩猩手臂击打在他身上仿佛在挠痒痒。

谢玄又试着打出几拳，收效甚微。

看来赛博精神病不仅会剥夺意识，还会封死人的痛觉，让人成为不知疼痛的怪物。

难怪每个人都害怕赛博精神病，这简直就像僵尸一样，只剩下杀戮本能。

谢玄表情投入，他倒要看看赛博精神病有什么能耐。

于是他很快就见识到了。

什么是真正的赛博疯子。

失去神智的老兵，开始不再顾及义体的排异，转而开始了对植入体无休止的滥用。

谢玄不知道老兵身体里到底装了什么植入体，但他的速度已经赶超了谢玄，甚至还在加快！

那些老旧军用义体，在超负荷发挥之下，甚至超过了谢玄的新生代廉价义体。

不但如此，老兵出拳的力道也愈来愈强，每一拳的分量都逐渐上升，仿佛没有极限一般。

老兵这边越战越强，谢玄却已有些力不从心。

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缝合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被挣开，血液逐渐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随着手臂的每次挥舞，都连带着内部肌肉隐隐作痛。

谢玄咬着牙，抽空瞄了眼赛博精神病侵蚀度，已经逼近80大关，还在以每秒五点的速度蹭蹭上涨。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

谢玄神情一凛，将能开启的所有植入体全部超负荷运作。

超负荷状态的时缓义体作用下，时间在他眼中变得缓慢，仅老兵出拳的一瞬，他便已完成了躲避、贴近、回击这一套操作。

就连谢玄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快。

他借势继续挥拳，刹那间，连续连续的重拳构成了一片拳风，席卷了老兵。

这每一拳，都饱含着数个植入体的力量，连续击中后，竟将壮硕的老兵带离了地面！

虽然只有几寸，但也已经足够，在空中无处借力的老兵，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砰！砰！谢玄挥动大猩猩手臂，又是两下势大力沉的重击。

老兵已经被锤到了墙角，身体散发出红光，那是内部义体过热，即将燃烧的征兆。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倒下，仍是颤颤巍巍的挥动着拳头。

谢玄后撤了两步，关掉所有植入体，看着老兵越走越慢，直至彻底停滞。

他的身体自内而外开始了燃烧，刺鼻的白烟从他身体的每个缝隙里排出，转而开始了更加剧烈的燃烧。

老兵的血液蒸干了，他干涸的肉体成了燃料，熊熊的火苗遮挡了窗外高耸入云的大厦，仿佛要把这一切焚为灰烬。

谢玄跌坐在地，静静的看着老兵燃烧。

老兵只是个缩影，夜城还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在阴沟里等死。

从前的他只是个朝不保夕的雇佣兵，吃了上顿没下顿。

而现在，他终于有了稳定的工作，也有空闲能思虑这一切了。

想要燃尽这座城市，他需要伙伴。

大卫、V、杰克，乃至是强尼，旧传奇新传奇乃至未来的传奇。

只有所有人团结在一起，才能终结这一切。

烟雾逐渐散去，窗外高楼依旧耸立，只留下一团焦糊的灰烬。

夜城还是那座夜城，一点没变。

但窗子上，却沾了一层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