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你的枪呢？朝他们的头打啊？”

男孩嘶吼着在雨中奔跑，尽管他已经拼尽全力，但脚步依旧不快，腿内隐隐作痛的老旧植入体拖慢了他的速度。

“它不好使了！”

三号答道，她的声音在雨点中不住颤抖。

她不住的跑，手还在努力的尝试扣动扳机，但枪却仿佛死了一般不为所动。

三号怎么也搞不明白，花了全部积蓄在售货机买的武器，怎么突然用不了了。

他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后面的清道夫却追的游刃有余，最终将他们截停在了一块霓虹灯广告牌前。

广告牌上写着：

【荒坂安保，您永远的安全港湾】

三号不认识字，也没有能够帮助识字的义眼，她只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

这些割肾的家伙，会把他们抓住挖取器官。

面对着围过来的清道夫，三号示威般的举起了枪。

“别动，再动我开枪了啊！”

清道夫们哈哈一笑，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这种贩卖机打印的3D破烂枪，只怕是连他们的皮下防护板都射不透，只有没钱的流浪汉才会买这玩应。

三号向着清道夫用力扣动扳机，奇迹发生了。

砰！

清道夫的头竟宛如烟花般整个爆开了。

其余清道夫也来不及反应，脑袋也接连爆炸，血花溅上广告牌，盖住了荒坂的商标。

三号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味来，开枪的另有其人。

她硕大的原生眼睛开始在四周寻找开枪的人。

房檐下，那些避雨的人，都在用植入物浏览广告，压根没去看她，枪声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背景音乐，不值得注意。

无家可归者们则漠然的注视着她，像看了一场电影，仿佛二者并不是同类。

唯有街对面的两米高的壮硕男人，正将一把霰弹枪收进怀里。

三号来不及去管同伴，直接朝那个男人跑了过去。

她跑到男人身前，男人也适时停下脚步，像是在等她。

她突然发觉男人虽然壮硕如黑帮，但脸看起来却很和善。

三号大着胆子，朝男人问道：

“谢谢您，我能问您的名字么？”

“谢玄。”男人说出了一个令人听到就寒毛竖起的名字。

那是个雇佣兵的名字，早已在无家可归者中传遍了。

大家说他以前也是个无家可归者，和他们一样靠捡垃圾过活。

后来做了雇佣兵，他既不怕黑帮，也不怕NCPD，还不怕赛博精神病。

大家都说他有赛博格庇佑，不会得赛博精神病，就连子弹都绕着他走，表面上说他是个赛博疯子，背地里却都向往着成为他。

三号鼓起勇气道，“您是雇佣兵么？我也想当雇佣兵。”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男人俯身摇了摇头，悄悄递给了三号一张现金卡，“拿这些钱，买点植入体防身吧。”

现金卡上有三个零，让三号看花了眼。

这得是多大一笔钱啊，足够买上好多植入体和枪了，再也没人敢和她抢垃圾了。

三号郑重的把现金卡藏在破烂的衣服里，转头一看，那个两米高的男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她跑回了同伴身边，男孩疑惑的问她去了哪里。

“去见了一个人。”她留着口水傻笑。

男孩对她的话并不关心，他们今天没吃饭，还得捡垃圾。

三号则偷偷把卡藏好，她不要再捡垃圾了，她要用这笔钱买上义眼和枪，做一个不被人欺负的雇佣兵。

就像谢玄一样。

........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第九公寓这里住的还习惯么？我可是专门找了拉赫来装修的，舒适度一流。”洛克举着可乐，和谢玄打了个招呼。

拉赫是房地产巨企，也负责装潢业务。

“挺好的。”谢玄挂起外套，顺便把枪放在桌上。

距离交易那晚已经过去三天了。

期间机动队一直没事做，他也搬家到了这里。

其实也不能算搬家，因为他压根也没什么东西。

谢玄在旧公寓里翻了又找，愣是没找到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

电视是房东的，桌子是房东的，沙发也是房东的，冰箱也是房东的。

他只是个租户，除了冰箱里的一点营养膏，什么东西都没有。

好在第九公寓这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廉价的合成门之后，是一走廊盘蛇般的光纤，自缺失的天花板上垂落一地。

每个屋子里，都堆满了布满灰尘的沙发与电视，桌上散落着废弃的快餐盒，显然很久没住人了。

不过经洛克这么一装修，好了不少。

桌椅床铺，各式电子设备都有了，甚至还有间专门的会客厅。

怎么说呢，至少看起来有中间人那味了。

“不太高兴？来一罐。”洛克将那罐可乐放在桌上，起身到冰箱里又拿了一罐扔给谢玄。

谢玄接过可乐，启开，浅抿一口。

感受冰冷气泡带来的刺激，谢玄沉闷的心情逐渐舒缓，可乐确实有魔力，能让人忘却烦恼。

他解释道，“只是感觉很无力。”

“谁都有这个时候。”洛克咧着嘴，啜了口可乐，“知道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不过你不同，你更有希望，不过首先，你得先扬名。”

“我的名气还不够么？”谢玄歪过头，他觉得自己的名气已经够大了，至少半数的夜城人，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

难道这还不算扬名么？

“摩根黑手，强尼银手，亚当重锤，他们哪个不是名躁一时的传奇？结果呢？他们给夜城带来改变了么？没有吧？”洛克耸了耸肩，“他们要么是死了，要么成了公司的走狗，慢慢被淡忘，你想要改变这一切，就得比他们更强，逼着这座城市做出改变，你做得到么？”

谢玄望着洛克，突然发现洛克眼中饱含着期待。

就像渴求救赎的狂信徒，在望着他的主教。

谢玄笑了，他笑得很放肆。

如果所有人都期盼着改变的到来，而不去付诸行动。

那他愿意成为第一个去改变的人。

“看着吧，我会成为真正的传奇，再把这座城市，彻底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