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们永生……给我们永生，冥族……”

云玖手中狂枪再度凝结，想要一枪捅过去，结束眼前的东西的生命。

“神明尚且无法永生，何谈你我？”云玖一步步朝着他们走去。

——“小殿下，虽然不想给您提醒，但是，这些家伙，没有做错什么的，您杀了他们，真的好吗？”

云玖咬牙切齿“这些是什么！他们要做什么？！”

——“任务就是让小殿下自己去看啊。”

顾墨的声音带着些戏谑，“属下只负责让您看到这个世界的色彩，其他的，要小殿下自己解决。”

“与我有关吗？”云玖沉默片刻，问道。

顾墨笑道“这个世界的空气都酝酿着一股让人颤栗的黑暗和让人沉醉的堕落的味道，小殿下，这是狂焱大人为您准备的温床，好好长大吧。”

“你说清楚你这混蛋！”

云玖再也叫不回顾墨的声音，外面又打起了雷。

这一回，就不是白天那样光打雷不下雨了，雷声一过，豆大的雨滴就坠落了下来。

云玖一步步后退，最后将手中的狂枪扔在地上“都是怪物，都是怪物！”

她头也不回的冲入了雨幕之中。

矿场外，一道修长的身影打着伞站在瓢泼大雨之中，一头银发随着狂风飘扬，一双淡绯色的瞳流转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与哀伤。

“小殿下，跑吧，跑吧。”

他抬头，看着黑漆漆的伞面，乌云凝聚的天空，伸出另一只手，接了一滴雨，那雨自他指尖滑落，随着他的叹气一同落下。

“当这个世界不美好的时候，小殿下眼中的世界还是一样的美好。”

……

云玖浑身湿透了，她看着不远处抱团取暖的魔犬，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该往后退。

这些魔犬没有攻击她，而是越发抱成团，似乎被这雨冻得很了。

可是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不远处的欢呼声。

是什么人？

这样大的雨，难道还在举办什么宴会不成？

云玖拖着沉重的步伐，循着声音走过去。

声音的源地，是一片平安喜悦。

他们用大大的透明琉璃搭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温室，罩在这矿场的角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庇护所，周围有透气孔，他们在这温室里，有鲜花，有篝火。

妇人小孩在旁边说笑，男人们在喝酒划拳，就像是外界的生活一样和平宁静。

这样宛若天堂的场景与她所处黑暗雨幕形成了鲜明对比。

云玖看到这里，忽然就不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了。

她转过身，朝着那些魔犬走去，魔犬没有抗拒她的来临，也没有躲避，反而好像是察觉了这个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尸臭味，也好像是感受到了她身上那种浓郁的无家可归的悲哀与痛楚，纷纷让开一块干净的空地。

云玖就趴在那块空地上，和这些以腐肉为生的魔犬在这无边雨幕之中相互抱团取暖。

无家可归的魔鬼，都是这样的，在外人眼中是不折不扣的狂魔，在寒冷之中却只能宛若丧家之犬一样，蜷缩在一起，不知道死亡与明天，哪一个更快。

云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的旁边站了一个人。

魔犬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睁开眼，看到顾墨含笑的目光，低下头“你说什么，想交代什么？”

顾墨看着她“小殿下，您现在好像是失去了斗志。”

“斗志？我曾经也不曾有吧？”

“多少咱们暗域的人还是要一点宛若傻子一样的斗志的。”顾墨蹲下身子，视线与云玖齐平。

“属下知道小殿下害怕知道真相了，不过真相或许比小殿下想得好一点呢？”

“你会让我看到吗？”云玖冷笑着看着他。

顾墨笑容一顿，随即放声笑起来“小殿下，我是越来越喜欢您了！您说得对，我不会让您看到！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属下只是为您揭开它的遮羞布而已。”

“滚开！”

顾墨转过身，比了一个手势“两天后我回来接殿下，当然，之前属下说的话也算数，殿下，属下很期待您的选择。”

云玖没理他。

越跟顾墨相处，就越发现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

云玖朝着那个温室的方向走去。

那个拿着旱烟的大叔再度出现，挡住了她的脚步“原来小姑娘你还活着。”大叔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还算完好的四肢。“没有被啃食吗？”

云玖看着他“踩在这些人的尸体上，你活的很安稳吗？”

“……”大叔摇摇头“怎么说小姑娘你才会明白呢？这不是我们做的啊。”

云玖不语“是他们自己的人选择了这一步而已。”大叔道“跟我来吧，小姑娘，你这样子很容易叫外面的人怀疑的。”

云玖也不怕他对自己做什么，跟着走了过去。

一边走，大叔一边说“我们这里存在的时间太久太久啦，久到我都不记得天月府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云玖就默默的听着。

“从前我们被赶到这里挖矿的时候死了很多很多人，直到看到神树出现，神树赐予我们永生的权利，但是需要我们给它祭祀。神树要的是获的肉，不喜欢吃死的，而且只会吃内脏，那些腐烂的尸体容易引起怀疑，我们就想办法养了一批魔犬，不是什么惊天地的大事啦。”

“所以呢？这些都是你们抓的？”

“神树更喜欢吃人一点，人一般是骨头都不会剩下的，小姑娘你也看到了吧？昨晚上，那几个人就算是活着，也少了一些骨头。那些畜生倒是能剩下肉给魔犬吃。”

“回答我的问题！”

“着什么急啊，我这不就给你回答吗？”大叔无奈的道“不是咱们抓的，以前咱们倒是还有这本事，天月府出现后，南洲大部分势力被统辖，我们可不行了，这些年送来的人，都是天月府给的。”

云玖瞳孔一缩“你说……天月府知道这些人送来是送死的，还送？”

“小姑娘，人和人的命不一样，有些人的命，贱的跟纸一样，有些人的命，重的跟山一样，拿贱命能换来这些命天月府怎么不做？”

“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借了叫人不齿的手段窃取了别人的生命而已。”

“你要这么想也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