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能镇得住曾辰光，但是付予歆的样子，确实有待改变。

一身的粗布衣裳胳膊肘还打着补丁，你是要下地干活吗，既然你爸爸忽略你，没关系还有哥在。

于是在周日的上午，付宇恒和路仁超把付予歆带到了商场，苗条的身材就要好装扮，连衣服带料子一块招呼。

哥俩计划的也挺好，分工也十分明确，宇恒能轻易支配家里的钱，仁超也能使唤老爸的手艺，

很快的牛仔裤夹克衫运动鞋打扮起来，的确良的料子还有棉麻布，拿到文石匠裱用不了几天又能出来一身，从上到下都要焕然一新。

哦，对了，辰光还说到了大辫子，这哪像城市里的小姑娘，发型的问题很好说，去找何老师。

何姿娜的小碎辫子很好看，她妈一天到晚的没事就鼓捣闺女的头发玩，接触的女学生又多审美方面，比理发店强。

然后到了何音清的家，老师，您给整整，下狠手来个大变样，头发太长是吗拿剪刀来。

路仁超咔嚓嚓一下子，及腰长发变成了披肩式。

任凭小予歆哭哭啼啼的想要拦阻也无济于事，那可是我攒了六年的长发啊上学就没有剪短过，就这么一下子被你们给剪了，呜呜呜。

不许哭，你笑起来才好看给哥笑一个，放心吧老师一定会把你的头发，整的漂漂亮亮的。

仁超的话还真管用，小予歆一下子就不哭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嘿嘿地笑了起来。

还别说何音清的手艺，还有审美都挺不错。

把两边略显杂乱的碎发拢到一起扎了两个细辨，脑后一系制约住满头长发，又在后脑抓出了一个马尾，两根细辫又往上一提，发梢都烫了波浪卷，前边刘海也打了弯。

收拾完了再一看，精神利索的小姑娘，尤其侧面一看还有点古风色彩，那细辫就好像罩在耳朵上的大耳环，非常伶俐的小丫头摸样。

应该说换了发型换了服装，就等于换了一个人一样，这该算是城市女孩了吧但总觉着哪里还不对劲，对了，辰光还说过味道。

老远就闻得到土腥味，这怎么可以你现在是城市女生了，一定要有所改变。

付予歆伸出袖子闻了闻：“有吗，我怎么闻不到。”

“当然有了你自己身上的味，自己怎么能闻得到。”

何音清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有闻到，不过没关系，老师这有香水，淡香型的你们等着，我去拿。”

路仁超一摆手：“不用了，光是香水可能盖不住，既然要脱胎换骨吗，还有买了这么多新衣裳，当然要沐浴更衣了。”

何音清点了点头：“对对对，洗洗更卫生，十字路口北面菜市旁有个利群浴池，等着啊老师给你拿钱。”

路仁超又是一摆手：“不用了何老师，我有办法还用得着花钱吗，市院宿舍区有免费浴池，外部人都不让洗的不过咱有关系，何老师，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哦对啊，我都忘记了，超妈以前是护士长，那你要是觉得方便的话就去吧，不行老师这里有钱。”

何予歆有些犹豫：“可是，我刚做完的头发啊，超哥你这话为什么不早说，要不下次再洗吧。”

其实哪个环节都可以忘掉，唯独这味道，虽然是一个乡下妹子进城也好些时间了，哪里还有什么土味。

曾辰光的嘲笑当然是依气质而言了，可正好给了路仁超机会，他想起了风铃草香。

虽然不会刻意有意的做些什么，但是有一个声音，总会在关键时刻提醒他那个名字，甚至让他闻到风铃草的气息。

宇恒也觉得有些麻烦：“要不算了吧仁超，脱胎换骨不在一时，反正今天已经改变了这么多。”

仁超摇了摇头：“怎么可以算了呢她是你妹妹，被人嘲笑说土，我并不是有什么想法，无所谓城市农村的但是下地干活，我是不会穿西装的，既然现在来到了城市，那就得有城市的装扮吗，正是因为做了这么多怎么可以前功尽弃呢。”

宇恒点了点头：“那好吧仁超，我知道你是不会瞧不起我们乡下人的，你们路家都是好人，那小妹，你就去洗吧。”

付予歆还是有些舍不得，拽着自己的头发看了看：“可是，这么好看的头发啊。”

“听话，听哥话，让你做啥就做啥，还有您何老师，带着姿娜一起去，什么钱不钱的单身女人过日子，就不知道省省吗，您这样怎么可以啊。”

何音清笑了：“那好吧，就听路老大的话，头发洗了我还可以再给你做。”

付予歆想起了什么：“何老师，能不能把我的头发留给我，我可是养了她六年啊不能轻易地被丢掉。”

“理解，”

何音清把剪掉的两截辫子交到了付予歆手上。

小丫头也是十分仔细地用张纸包裹住，放进了书包里，这是她一上学就留到现在的头发，也是仁超剪掉的她的东西，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这头发一直被保留着，保留了一辈子。

可是没有想到的，上天并没有过早的把路仁超生命中的三个女人，安排在一台戏。

原以为会有偶遇，路仁超都不知自己该以何种心情面对，这和文婷到家做客还不一样，有父亲的一双眼睛在看，只能选择逃避。

而这次是自己主动接近，而且都是局外人不会有那种了然的眼神，但是文婷的眼神就不可怕吗，她会怎样看自己，索性是人多势众，既然来了也没什么好怕，反正是为了给予歆妹妹洗澡。

可是并没有遇到文婷，她在门诊值班，路仁超如释重负，但随即而来的，是一种失落，那种风铃草的味道，去路家做客的时候文婷再也没有用过。

但是还有苏晴和林娟，二人很高兴的接待，洗个澡不是问题，宿舍区是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何老师你就是我姐，予歆是我妹，姿娜是我们的小外甥女，护士长虽然离职了，她为人没得说，超，宇恒，你们先在宿舍里等等，我们带她们过去。

那时候的梦都洗澡也是要条件允许的，还没有热水器，路仁超的家里正计划着使用太阳能，也就是找个大桶放在房顶，讲究一点还要在桶外打个箱子，再罩上一层玻璃，这样等于双层防止温度快速流失。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洗浴方式还是受气候影响的，当时呢一些单位，能洗澡算是一种福利，甚至有单位一周一次的，医院就不一样了应该说是最重视卫生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女人们都去洗澡了，留下宇恒和仁超在女生宿舍，两个人觉得也是有些别扭。

尤其是宇恒，无意间看到个女人的丝袜就有些受不了，我们还是出去呆着吧，你看这屋里挺干净的，再说了女人屋子里有什么，见都没见过别再碰了不该碰的。

于是两个人就来到了室外，一片空地上有洗漱池，还有羽毛球场地和乒乓球设施，两旁有树，对面就是锅炉房和浴室。

两个人靠在一棵大树旁，路仁超开始无意间的观察着宿舍楼，市院的宿舍楼是两层的筒子楼，很长很长分隔出了三个楼梯，都是两人一间。

苏晴和林娟是在靠边一点，楼梯拐手的位置，在她们宿舍的上边，也就是文婷的房间，路仁超来过几次，但不巧这一次在栏杆上，亮着几件衣服，一件轻薄的内饰在风中摇摇欲坠。

“那是婷姐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路仁超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付宇恒有些不自然，扭过脸去不敢看。

“没什么，我是说，这里有许多人我都认识。”

付宇恒透了口气：“哎超，我们这么呆在女生宿舍区，这不好吧。”

“是不好，”路仁超也转过身，开始无意的浏览着锅炉房和浴池，“好在她们都是学医的，其实小时候我还睡过这里呢，中间楼梯下有两三间，是预备间，留给连续工作路途远的医生护士们临时休息的。”

付宇恒的羡慕和佩服，并不是因为路仁超在女生多的宿舍区睡过觉：“不过仁超，你真的很了不起，说实在的我比你大两岁，但好像你懂得更多些，人缘也好，尤其是这些女的，你看我妹都特别听你话，连你们老师也是对你这么好，你确实是个超人。”

路仁超笑了，轻摇了摇头：“哪有啊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只有女人缘似的，你妹那是你们教育的好，至于老师吗用我爸的话来说，何老师就像个孩子，其实男生我也是一样的，班上的人都听我的，知道吗那些同学，不少都被我送进过医院，，，”

忽然间路仁超的话停住了，送进医院，为什么我不可以。

付宇恒连连的点头：“哦，那你一定真的很优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送进医院，为什么啊你常打架吗。”

“我那是为他们好，”路仁超回过神来：“学生吗当然是眼睛最重要，我是带他们看眼科的我们班上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注意，我也应该注意了最近眼神不太好，哎宇恒哥，你看那边树上，是不是有个鸟窝啊我看得不太清楚。”

付宇恒手搭凉棚顺着仁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浴池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有着一团乱草：“还真的是个鸟窝啊是喜鹊窝，哈哈有个喜鹊好像在偷看啊那边有个窗子，它在偷看女生洗澡，该把它打下来。”

“喜鹊就算了吧，它是一只吉利鸟。”

一切都在有意无意间暗部危机，如果没有为付予歆改变形象，没有想到那风铃草的气息，就不会来到市院的宿舍区，也不会看到浴池部的那棵大树，更不会留意到那个鸟窝的位置，应该一只喜鹊，比蝴蝶的威力还要大许多。

洗过澡之后呢苏晴特意的给付予歆，用了风铃草的香水，这让路仁超感到很亲切。

妹妹你终于改头换面了是我熟悉的味道，难道可以替代吗你朴素的笑容，纯真灿烂，这是不是才是我应该关注的。

不要去想那些不该想的，那个最初的香气，她现在心情怎样，有没有为一个男孩，感到些许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