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摇摇头，道：“还好，苏大人很关照我，也没吃什么苦头。”

“嗯。”沈万三叹气道：“苏星河这小子懂事儿，只是脑子不好使，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跟丫头闹掰，现在没准儿就是你姐夫了。”

沈毅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吃了个大瓜。

滚烫的红汤里有诸多的肉片在翻腾，沈万三忙着下菜，末了之后又取出了一瓶酒，笑呵呵的对沈毅道：“喝两口？”

“好。”

“哎，我给你倒上。”

不等菜熟，沈万三自己便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碗之后，一边儿给沈毅夹菜，一边儿乐呵呵的看着沈毅，有些小心的问道：“这几年你在外头……过得怎么样？我听你姐跟我说了几句，要不你跟我说说？”

“其实都还好。”

沈万三端起酒盏来跟沈毅碰了一下，沈毅喝一口酒，唇齿之间火辣辣的，一口入喉，想了想，便继续道：“小时后就是老沈带我长大的。”

“嗯。”

“那时候在那个村子叫上河村，村里加上我拢共有九十八口人，平日里……”

沈毅慢慢回忆着当年的一些事情，挑了一些有趣的说了，直到说到老沈死了，沈毅还是有片刻的沉默。

沈万三喝一碗酒，对沈毅道：“回头我在咱家里给沈兄立个衣冠冢，以后逢年过节的，你也方便祭拜。”

沈毅怔了一下，眨了眨有些发红的眼睛，对沈万三道：“谢谢。”

“都是应该的。”

沈万三没有多说什么，又是干了一碗酒。

之后在外血煞帮渡过的那些日子，那些争执也被沈毅一笔带过，没有讲太多糟心的事儿，他语气平静的说他如何在武魂殿杀了灵云派的崔文玉，又如何结识了宁恒逃出了离州。

不觉间，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二人一边儿吃一边儿聊，沈毅说得多，吃的也多，沈万三没怎么多吱声，但是那一坛子酒却全被他喝光了。

原本就肥胖的脸上，因为酒气变得酱红，胡须上还沾着一些酒花，瞧着有些憨态，只是沈毅见他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不对劲。

脸板着，眼红着，像是生气了。

听到沈毅从建州劈了古树逃出来，沈万三一拍桌子，大喝道：“好，砍得好！”

沈毅笑了笑，道：“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万三下意识的憨笑着摇摇头，带着醉意道：“不麻烦，不麻烦……”

说着，他又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举着碗，手有些晃，怔怔的不说话，忽地一把捏碎了那酒碗，从炕上下地，身子还晃了两下。

这是彻底喝醉了。

他举起酒坛子，又灌了两口，忽然猛地将酒坛子摔在地上，眼中一下子满是泪水，举起手来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看他还要动手，沈毅顿时惊到，赶紧下去拉住他。

沈万三一把拉住沈毅的手，擦去那一滴泪，醉眼朦胧的看着沈毅，咬牙道：“你的仇，你自己报，我不能插手……不能……”

“但是！”沈万三咬着牙，满是怒气道：“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走！”

说着，他拉着沈毅，一脚踹开了房门，大喊道：“兄弟们！”

“喏！”

那一队骑兵忽然就哗啦啦冲到了院子里。

沈万三拍着沈毅的肩膀，大喊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了十几年的沈毅，我儿子！俊不俊！”

“俊！”

众人大笑，看着他俩。

“今天，老子好不容易找回儿子了，但是有王八蛋欺负老子儿子，咱们该怎么办！”

“杀！”

一众骑兵忽地拔刀出鞘，杀气冲天的齐声大喊。

沈毅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沈万三，道：“使不得……”

沈万三一把拉住沈毅，拍着胸脯大喊，道：“有什么使不得，爹……”沈万三顿了顿，“我今天就得告诉你，在玉京城，除了皇宫，就没有你不能横着走的地儿！走！”

沈万三拉着沈毅，不由分说的推着他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马，一挥手，大喊道：“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众人齐齐大喊，话语里都透着兴奋。

“哎哎……”

也不知道是谁拍了一下沈毅坐骑的屁股，那龙马一惊，直接嘶鸣一声狂奔，沈万三哈哈一笑，带着众人跟上，就这么从小巷子里骑着马出了街，在街上横冲直撞，好在路人瞧见了都纷纷避让，总算是没撞到人。

沈毅跟着众人在街上瞎跑，一个晃神之后才发现，他们竟然又跑回了刑部衙门口，沈万三指着刑部衙门的大门，喊道：“给老子砸了它！”

一众刑部官员瞧见外面这架势，哪儿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两个骑兵骑着龙马直接冲到了自家衙门的大门口，马蹄一蹬，两扇大门轰然倒塌。

“哈哈哈……”

沈万三放声大笑，又朝身边儿随从问道：“那赵宽小二住在何处？”

“头儿，在槐花巷的一间院子里。”

“走！”

一众人又骑着马冲到了槐花巷，认准了房门之后，沈万三让人直接砸烂了那赵宽家院子的大门，家里有两个仆役被吓了一跳，出来想要拦人，直接被这两人刀架在了脖子上，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给老子砸！一件儿都不许留！”

沈毅瞧着众人都土匪一样，进去就砸，连院子里的花儿都不放过，都得上去砍一刀，吓得冒头冷汗，总算是知道秦然那一身的习气是从哪儿来的了。

“砸完了就一把火烧了！给这龟孙儿当墓地！”

“好！”

沈毅拉着沈万三，道：“这样会不会闹出什么麻烦……”

“怕个球……嗝！”沈万三打了个酒嗝，哈哈一笑，道：“大不了就赔钱，满天下一百十二三座万宝楼，都是我给你攒的……嗝……咱家有的是钱！”

一把火直接点燃了院子，这前后三进的院子，不到盏茶功夫便成了一堆废墟，房梁都给他掀了！

沈万三又掏出一坛子酒，灌了一口之后，哈哈大笑道：“兄弟们，走！”

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