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门吱呀呀地关上了，苏雅音长长地吐了口气，总算是把无月这尊大神送回到家了。本来几步路就能到的事，无月今天就像着了魔一样，一路上一直在和苏灵韵说着些什么。她不感兴趣就没仔细听，隐约间只是听到了一些诸如希望、未来之类的意义不明的词。

苏灵韵沉默着走在前面，她似乎并不像和苏雅音说什么。

不过苏雅音想，她现在无比想和自己的姐姐聊聊天。

“今天还是不想和我说话？”苏雅音跟在姐姐身后，俏皮地问到，苏灵韵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朝前走。苏雅音哼了一身，几步跨到苏灵韵身边，然后强行挽起她的手，连拉带拽地将她拖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起走走嘛！”苏雅音有些不满地抗议到，苏灵韵拗不过她，只得无奈地答应陪妹妹逛逛街。

相貌清秀的两姐妹一走上街，立刻就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虽然苏雅音他们已经快看吐了，不过她身边的苏灵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雅音，你妹妹吗？”路边一个卖竹制品的大婶笑着问到，她瞄了一眼苏灵韵，显然是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确实，光从外表看，苏灵韵无论是从身材还是个头上都比自己的妹妹要逊色得多，看起来就像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高中生。而苏雅音则要发育得好的多，浑身散发着一种青春诱人的气息。

“不是啦大婶，这是我姐姐。”苏雅音笑着回答到，大婶哎呀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肚子大笑了起来。

“你姐姐长得还真是……额，袖珍。”大婶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苏灵韵，如果说她长的嫩，听起来就像是在骂人，所以她换了一个特别的词汇。苏灵韵尴尬地笑着，向大婶挥了挥手，大婶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忙着招呼客人去了。

苏雅音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她阴沉着脸，看样子大婶的事让她略感不爽。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苏雅音也觉得奇怪，明明就是双胞胎，为什么苏灵韵的发育就像是停止了一样。这都过去六年了，她依然还是一副萝莉外表，如果不出意外，她六年前还长这样。不过这也没什么问题，向她这样的外貌，现在一直都是“抢手货”。

“哟，雅音，和妹妹一起上街呐？”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从她们身边路过。

“我姐姐。”苏雅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身旁的苏灵韵。

男人楞了一下，然后笑着向苏灵韵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小孩离开了。

“你还真是……你怎么做到的？”苏雅音看着身旁比自己“年轻”好多的姐姐，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别说其他人了，自己看着娇小的苏灵韵，都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妹妹。苏灵韵阴沉着脸，脸色阴得就像能立刻挤出水。看到苏灵韵的表情，苏雅音识趣地捂着自己的嘴，把头扭朝一边。

“糖葫芦哎，糖葫芦！”一个扛着草扎的大叔吆喝着走了过来，草扎上插满了红亮的糖葫芦，一些带着小孩的大人看见了他，急忙把他叫住，然后跟他买糖葫芦好哄一下撒娇中的小孩子。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被小孩子们包围的大叔，她们仿佛看到了个小时候的自己。小孩子们拿到自己的糖葫芦，都欢天喜地的和自己的父母一起往回家路上走去。原本插满了的糖葫芦，现在也只剩下几个了。

苏灵韵挣脱苏雅音的手，眼神恍惚地走到卖糖葫芦的大叔跟前，她看了一眼草扎上的糖葫芦，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呀，姑娘也要来一串吗？”大叔看了一眼苏灵韵，笑呵呵地说到。

“怎么卖？”苏灵韵问到。

大叔有些不解地看着苏灵韵，“卖？哎呀，这个我们现在都是用换的，你想用什么换吧？”大叔笑呵呵地说到，他仔细打量了一眼苏灵韵，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看上去有些陌生。他会意地笑了一声，从草扎上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了苏灵韵，笑着对她说：“你是新来的吧？没事儿，这串我送你了。”

“那怎么行。”苏灵韵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大叔哎了一声，硬把糖葫芦塞给了苏灵韵。

“值不了几个东西，你还跟我客气？”大叔埋怨似地对苏灵韵说到，他重新扛起草扎，一边吆喝着一边向前走了。苏灵韵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和苏雅音一起偷偷溜出院子跑到外面玩，结果不小心走丢了，姐妹两又哭又闹的时候，也是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叔找到了她们。大叔一人给了他们一串糖葫芦，然后带着她们找到了回家的路。他没索要什么报酬，只是埋怨了她们的父母一顿之后，潇洒地吆喝着离开了。

从那以后，糖葫芦对她们姐妹来讲，就像是吉祥物一样。就算看到了，吃不下也要买一串带在身上。

“老规矩，第一颗我的！”苏雅音突然一下跳到苏灵韵身边，然后伸手摘了一颗糖葫芦放到嘴里，那种酸酸甜甜的熟悉的味道一瞬间溢满口腔。仔细想来，她也是很久没有见到这玩意儿了，她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外界，很少有回驻地的时候，就算回到驻地了，也没有这么巧就遇到的事。

“第二颗……”苏灵韵摘下一颗糖葫芦，然后蹲下身子放在了路基上。“爸爸的……”她又长叹了一声，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两个字了。原本一脸兴奋的苏雅音笑容也渐渐消退，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心情好受一点。

“第三颗……”

“妈妈的……”苏雅音接过姐姐的话继续说到，原本见到糖葫芦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一种像要被撕裂的感觉一瞬间涌向了心脏。糖葫芦还在，但是有些人却已经离开了。

苏灵韵摘下第三颗糖葫芦，然后紧紧地握在了自己手掌心。或许这样，安睡在自己身体里的她，也会尝到这种久别了的滋味吧？

“你这是？”苏雅音看着紧握着糖葫芦的姐姐，她可能是有些难过吧？“如果你不放在一起的话，妈妈可是吃不到的哦。”苏雅音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苏灵韵的肩。

苏灵韵摇了摇头，她站起来，向妹妹伸出了自己带有魂印的手。

“她已经吃到了。”苏灵韵神色忧郁地说到，苏雅音看了一眼姐姐紧握的拳头，一下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苏灵韵盯着自己惊愕的妹妹，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后退了几步。

姐妹俩对望了一眼，突然间苏雅音爆发出一声怒吼，“苏灵韵你这个混蛋！”她咆哮着握紧拳头冲向前，重重地一拳打在苏灵韵脸上，苏灵韵闷哼一声，被苏雅音一拳打得有些头晕眼花。她向后趔趄了几步，刚抬起头，苏雅音另一拳已经挥到自己眼前。

这一拳力道更大，将她打飞了几米远，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自己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了。

两旁的路人急忙上前拉住苏雅音，她挥舞着拳头挣扎着想冲上前，继续狠狠地揍苏灵韵一顿。她现在内心里的愤怒已经让她快要陷入疯狂。

“你个混蛋！”苏雅音大吼到，几个强壮的男人死死地拦住她，他们知道如果现在放她过去，那地上的苏灵韵今天可能就要交代了。几个听到骚乱的阴阳司武士循声赶了过来，她们看了一眼还想动手的苏雅音，还有瘫倒在地上的苏灵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喂，雅音妹子，这到底是……”一名武士希心惊胆战地走上前，他知道苏雅音一旦炸毛的话，是非常危险的生物，不过现在也由不得他多想了，先把事情解决了更要紧。苏雅音看到武士，大喝一声震开了控制住自己的男人们，她上前一步抽出武士挂在腰间刀鞘里的短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闪到苏灵韵面前，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天边突然闪过一道电光，刀刃上闪着冰冷的寒光。一声闷雷从天边滚滚而来，所有人都退到一边，紧张地盯着愤怒的苏雅音。“妹子，有话好说嘛……”那名武士小心翼翼地向苏雅音靠了过去，如果苏雅音真的动手杀了地上的人，那么她也会因此而被处以极刑。

她仰天哀嚎了一声，猛地一刀插在了苏灵韵的耳边。她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短刀因为她愤怒地颤抖而咯咯作响。“从今往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苏雅音恨恨地说到，她松开手里的短刀，起身推开武士在众人的注视下向远处走去。

啪嗒，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一场暴雨突然而至，路边的行人们都用衣服遮住脑袋飞快地向自己的家赶去。

苏灵韵仰面躺在大雨里，不一会儿身体就被暴雨淋湿了。武士跑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向路边空屋子跑去。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又或者两者都是，一道水痕划过她的眼角，滴落在跳跃着水花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