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之前对她承诺的，对曲荷，对李睿，对别人承诺会只娶聂清言一人为妻，都未有假。

他说，‘我并未婚娶，你是第一个，’；说‘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说‘江二要娶的只有清言一个，之后也定不会辜负清言。’。

那句句誓言，他都在用自己的行动兑现：即使与别人有着婚约，也要让自己成为他第一个娶的人。即使不知自己来襄阳是为何，也不问任何缘由带着自己离开。他也是只娶了她一个，往后也不会再娶他人…

可是一想到那个梦境，清言心中不自觉地刺了一下。

她之前所坚信的观念忽然一瞬间崩塌，之前自己那么介意一夫多妻，那么介意与别的女子争宠，不然便不会在之前钟情于于子忻的时候拒绝他。可如今，她却会想让他纳妾，稍微分一点心在别的女人身上…

这样，或许自己死了他便不会那么悲伤了。

她只轻轻说了一句，“若你说的话真有些是假的就好了…”

江归寻没听清她刚才所说，问她，“你刚说了什么？”

清言摇了摇头，抿唇一笑，亦继续低下头去，拿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见她不告诉自己，江归寻扯了扯她的袖子，趴在她的手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你定是说我坏话了，才不告诉我…”

清言：“……”

若是平常，她定会拼命怼回去直到他不再与自己拌嘴。可一想到自己在人间的结局，清言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她垂下眼睑，目中流露复杂情绪。再次看到江归寻的脸时，脑中忽然幻想出他身穿喜服的模样来，不禁唇角勾起，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

清言只瞥他一眼，“我笑你竟想得如此准确。”

“你真说我坏话了？”他捏着她的脸，强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清言被他捏得话都说不清楚，含糊道，“你这么坏，都，都不让我说的吗？”

他手中一松，旋即弹了下她额头，“你呀，就仗着我不会说你。”

“今日不是寿星最大嘛，”她轻哼一声，“你自然是不能说我。”

江归寻轻叹一声，这自己说的话最终竟哽住了自己。

他目光放向橱柜处，想到那抽屉里头装着一喜服，不禁走上前去，将那抽屉中的喜服拿出，愣愣地低头盯着那喜服许久。

清言只瞥了一眼便立马低下头去默默吃饭，但还是不禁地咽了口口水。

他开了口，声音也有些沙哑，“清言，你真的想与我成婚吗…？”

这说的什么话？

抱过了亲过了甚至睡过了，还是皇家答应的婚，她又怎么可能反悔。

也许是因为于子忻和江豫知的原因，他心中也有些不安。见她迟迟没有回答，江归寻心中更是着急。

清言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虽我在之前喜欢上了于子忻，但如今我心心念念的是你，希望能共度余生的是你，我一往情深痴心一片的也是你。”

“真的？”

她淡淡一笑，“那你是需要我用什么来证明呢…？”

说罢便上前走去，将那喜服随便披在身上，一身艳红。

他略微有些吃惊，“你，你这是…？”

“来告诉你我的真心。”

她拉着他对着那皎洁明月微微一拜，再对着正堂香炉微微一拜，最后，二人面对着面，又是一拜。

三拜礼毕，清言眉眼弯弯，拉着他的手，问他，“如今我与你也是拜过堂的夫妻了，如今可信了？”

江归寻还愣在刚才未反应过来，她竟就如此快地与自己拜了堂…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直到自己感觉那强烈的痛感后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竟全是真的…

清言垂眸低低一笑，“这便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那红衣少女抬头，眉眼盈盈地看着他。这幅光景到后来每每想起，都是一阵叹息…

江归寻瞥开目光，只望向窗外那轮圆月。没想到今日月亮竟是他们成亲的见证，教他觉得那平常暗淡无光，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今日却是无比地透亮。

今晚月色真美。

清言抬起头时，发现他的眼角早已通红，泪水盈满眼眶却始终未落，她也别开眼去，看着那轮明月，却也知他返过头偷偷将那眼泪擦干。

清言没有问他为何哭，想必是喜极而泣，想必是得偿所愿。不过，她知道他一定是因为欣喜。

些许宁静之后，只听江归寻轻声对她说，“这惊喜，真是未让我料到。”

她嘻嘻一笑，“那是自然，我这主意还是刚刚想的呢。”

他顺手揽住清言的腰，二人立在窗旁，抬头看着那漫天繁星与皎洁明月。

江归寻侧头问她，“那还说不说嫁给兄长的事了？”

清言转了转玉镯子，“你看这镯子都带上了，我都已经是你的妻了，我还怎么嫁给世子？”

“这镯子刚不是说只要是江家媳妇就都可以的？嗯？”江归寻凑在她的耳边，吐出热气全吹到清言耳中。

耳根顿时通红，虽看不到她脸中表情，江归寻却仍能猜到她此刻正娇羞地很。

清言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道，“我是江家的媳妇啊，是你的妻。”

他无言，却搂得她更紧了些。

“对了，”清言返过头去，“你刚才说，聂玲珑要成婚了？”

江归寻轻轻‘嗯’了一声，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是对这司聂大婚丝毫提不起兴趣。

清言眉梢轻挑，“怎么样，失去一追随者可会有些失落？”

“我又怎会失落？”江归寻只觉莫名其妙，旋即狠狠地捏了下她的鼻子，蹲身与她平视，“只要有你追就足够了。”

她轻哼一声，“我可没追你，是你追的我。”

一开始便是他来撩自己，她可从来没追他。

江归寻垂下眸来，眼里露出绵绵情意。即使是自己先喜欢她，到最后她还不是也喜欢了自己？

他也无心再计较了，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司聂两家大婚，你身为她长姐必须得去，到时便让春花秋月陪着你，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欺你。”

“若是被我知道她欺负了你，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江归寻眼里霎时闪现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