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还复来
作者:橘猫遂我 | 分类:古言 | 字数:4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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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楚子歌言语间似若闲谈,月落留心观察着。
“恩,是得想一想怎么感谢别人。”
“我已经代王妃谢过了。”
谢过了?也好,省得她去找宫冶卿。
她与宫冶卿在回汴京之前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此番思索刚落,她瞬即听到一声爽朗的笑音。
帷裳被撩起。
“承蒙孝宣王邀请,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楚子歌朝轿外之人道请。
“轿内狭小,还望卿王爷勿要介意才是。”
“哪里哪里。”
两人客气寒暄。
月落在轿内环视一圈,楚子歌的马车从外表看虽不起眼,但轿内装饰确是低调中隐含着奢华。单是那紫膻木案桌就可窥见出其价值不菲,更别说里面的装饰了,就连他们座下的锦蒲,月落虽不知那是什么料子,但触手柔滑软适,内透着一股清香,想必也是极贵的锦缎制成。
还有这轿内明明可以装下五六人,累了更可将里面的机括软塌打开舒舒服服的躺下睡个觉。
试问这哪里狭小了?
看着两人明面上各自虚怀承让,熟知二人本性的月落暗自撇了撇嘴。
一个腹黑!一个戏精!
都不是什么好鸟人!
“过来。”
楚子歌手伸向她。
月落即时领会,依言坐了过去。
挨着楚子歌。
另一侧空出来,宫冶卿顺势躬身踏入轿内,朝着月落微颔首后便坐在了她之前的位置上。
月落礼貌性回以一笑,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这时,马车陡然疾速颠簸了一下,月落因为刚刚坐稳,一下子力道没有控制住,遽然朝着一边栽去。
待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扑倒在了楚子歌的怀里。
“怎会如此不小心,可有伤着哪里?”
楚子歌险险扶住她,言语含带急切,询声问。
月落借力坐稳,面上似有些不自然。朝身旁之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边两人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暗暗收起,方才欲伸出的手。
“孝宣王与王妃真是伉俪情深,叫本王好生倾羡呐!”
楚子歌笑而不语,似熟稔地握住身旁之人原本搭在自己腿上的手。
“内子总是这般莽撞,不会照顾自己,倒是让卿王爷见笑了。”
宫冶卿一副倾羡的表情看着对面二人。
“孝宣王过虑了,本王虽与王妃不甚熟,但这几日与你们相处下来,本王看得出来,你的王妃实乃聪慧巧思之女子。”
月落不习惯被这两一肚子坏水的人当面议论,朝坐在对面的宫冶卿睇了一记暗含警告的眼神。
“哦,本王的王妃是这样么?”
楚子歌侧首看向身旁的人。
月落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嘴。她其实想朝这两人一人给一记白眼,但是她忍住了,她现在不想和他们一般计较。
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楚子歌往手上加了些力道,暗暗尝试了几次,无法。
月落不解地朝他看去,但见那人似对着她得意一笑。
两人的小动作一刻也没有逃过对面的眼睛,宫冶卿暗暗收紧拳头。
月落觉得很不适应,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从以月落的身份接近他,她和楚子歌还从未有过这般亲密的动作。
她有些猜不透楚子歌这样做是何意,但她可以肯定他绝不是真的担心自己。或许只是为了演戏给对面的宫冶卿看。但他为什么要拉着她在宫冶卿面前做戏,她想不到。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愈想愈烦闷,再用了些力,但那人又加了些力道,将她的手稳稳扣在自己的掌心。
而他却似毫无所觉,神态自若地与对面的宫冶卿闲谈着。
既然抽不回手,月落也懒得再听他们之间虚与委蛇的客套话。抬眼望向窗外,选择闭耳隔绝轿内的交谈起伏声。
所性,马车于傍晚时分抵达汴京。
孝宣王府外。
月落暗自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装聋哑人了。
宫冶卿一番推辞,表明自己另有安排,作为东道主的楚子歌也未再挽留。
原本两人也只是客套一番而已。
目送了宫冶卿,王府大门外留下月落与楚子歌二人,静默相看,一时无话。只有从他们身边有条不絮地抬着行李进出的下人们发出的沙沙声。
楚子歌冷不丁地看着自己,让月落感到有丝不自在,侧了开头,随口寻个话题。
“没想到九月初的汴京已经这么冷了。”
虽是随口一说,但月落说得没错,汴京确实已经见冷了。初秋的夜风夹着几片萧瑟的落叶吹拂而来,月落不禁缩了缩脖子,两手扣紧自己的外衫。
这一番小动作,让站在她面前的楚子歌眸子微暗。
半晌,丢下一句‘回去吧’,便转身进了王府。
月落垂下手臂,侧目睇看过去,那个带着些许落寞的背影。
是她看错了么?他刚刚的眼神......像是透过她……
看着另一个人……
一丝讥笑浮在唇边,转身步入府内。
是夜。
亥时,王府书房。
暗影垂首静默于书房内,直至主子从暗室出来。烛火明灭,映着他萧条孑然的身影,暗影几不可闻地微叹一声。主子每次进入暗室,出来时几乎都是这般模样。
是什么又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
敛了敛神,跨步朝前,躬身禀告。
“主子,宫冶卿从王府离开后直接去了城东一所宅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说到这里,暗影略微停顿。
“......王妃的仁济堂就在城东,那处宅子离仁济堂仅有一街之隔。”
“‘仁济堂’么?”
楚子歌细细咀嚼这三个字。
“去查清‘仁济堂’是谁的产业,记住,我要的是幕后人!”
“另外,继续探查她的来历,我要知道更多有关她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是!”
屋外月色如霜映清辉,秋风冽冽,院子里的杏花早已经败落,只余下枯瘦的枝干和一地的黄叶。
又是一年秋分将至。
如果你在,我是不是还能陪你坐在屋顶看月亮、看星星?听你喃喃低絮语,看你浅笑延绵如画。
紧紧拥着你,以体温化解你周身冰凉,护你余生安好无恙。
这是我此生最大的奢望。
奢望......奢望......
终成空恨。
楚子歌深深地闭上眼,握紧的拳背暴出薄筋。
如果,当初知道自己会爱得这般蚀骨,他是不是会不顾一切地阻止她跳下悬崖。
如果,当初的计划没有出现偏差,她是不是还能保下一命。他可以设法把她藏起来,就像那个人一样。
而当他回过头来,才发现,他爱她已至血骨。
如今,他悔了,他真的悔了!
七年了,这七年,他只能对着旧物,任由思念腐蚀,日日蚀心。
颜书......颜书......
一声声蚀骨的轻唤,终究只能消逝在这冷冽的寒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