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涛的知觉恢复已经很久。

腹中产生的强烈饥饿感更是让他明白待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已经足有好几，不过因为昏迷的关系，他无法确认到底是三还是四。

那双在黑暗中闪烁光芒的眼睛仍然带给他绝望、无助和悲愤。

“你是谁？”

魏涛终于问出了已在心中憋了许久的问题。

那双眼睛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回答魏涛的意图。

然而魏涛心中即将获知真相的感觉却像饥饿感一样无限膨胀，他已经等了足足二十多年，这些年所有深埋在心中的迫切犹如潮水般泛滥起来。

“…你……你是谁！”

他的声音更嘶哑，甚至能够让人产生无法控制的颤栗，但是那双眼睛仍旧没有变化，就好像现在就算塌下来，大地忽然下沉，这人也不会有丝毫惊讶，这人虽然没有死，心却恐怕早死了。

就算此时魏涛的精神状态处于亢奋中，不过身体机能的衰弱还是无法让他在黑暗中看清。

他用力挣扎了下，捆绑住他的绳索相当牢固，魏涛心中忽然泛起强烈的无力感。

“啪”的一声响。

灯光亮起，驱赶走了黑暗。

骤然而来的光线让魏涛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眸倏然刺痛无比，他下意识闭眼，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们该吃饭了。”

——果然是董启！

魏涛感到浑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就算知道现在睁眼并不合适，他还是猛然睁开双眼，光线带来的刺痛感让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向他走来。

不过他却不愿意闭眼，仍然用尽全身仅有的力量死死盯着这个身影。

“你太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了。”

随着这个身影充满怜悯意味的话语，那个先前一动不动，拥有充满绝望、无助和悲愤眼眸之人骤然动了。

“…你……你错了，你的末日快到了。”

随着这个生涩，似乎已经很久没过话的声音响起，魏涛一怔，全身燃烧的血液奇迹般冷静下来，转眼向那人瞧去。

是一个老人，头发很长、很乱，身上的衣服黑一块白一块早已无法分辨出本来的颜色，身体枯瘦就像风中随时会倒下的残破电线杆。

——他是谁？是不是以前的猜测都错了？

魏涛也不知为何会泛起这个想法，但是这个老人难以辨清的脸容还是带给他这种想法。

“错？我怎么会错！”

董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张狂而肆意。

魏涛却没有看向他，迅速用眼角的余光将所处之地扫了一下。

是一间看上去像是牢房的石室，四周的大石块潮湿而充满寒意，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石牢存在，这里到底是哪里？

“你一直就是错的。”

老人的声音逐渐顺畅起来，魏涛甚至能感到话语声中蕴藏的坚定。

董启仍然大笑，就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可是现在我活在阳光下，你却只能待在阴冷的黑暗中。”

老人似乎冷笑了一下。

“不，你一直都活在你心中的黑暗里。”

魏涛心中的困惑更甚，这一刻早已认定的二十年疑案忽然间又变得繁琐而复杂，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做梦。

“你们是谁！”

他无法控制大喊了一声，声音中却充满了无力。

董启止住了大笑，老人再一次低下头。

“魏老头，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执着。”董启看向魏涛，眼眸中充满了轻蔑，“现在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真相？”

“是。”

魏涛大声回答。

“我不告诉你。”

董启再一次大笑起来，笑声让魏涛的血液再次燃烧。

……

张贵还没回答，大堂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董姓老妇不急不缓地迈入大堂中，反手带上了门。

大堂中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夏倾穆更是自责不已，心神一直沉浸在故事中，以至于忘记了观测外面的动静，她偷偷瞥了秋彦一眼，却发现秋彦似乎根本不在意董姓老妇的到来。

董姓老妇往前走了几步，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情绪如何。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念念不忘。”

她一边一边还是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来到张贵身边，轻轻叹了口气。

张贵轻哼一声，扭过脸去。

“要董启能办什么坏事我是真不信，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对董启有恨，你的心中还是放不下芳华，对她的爱你早就超过了任何人，所以现在的恨也是针对董致，真是何苦呢！”

她的轻声柔语很快得到夏倾穆的认同，连连点头。

张贵却猛然抬起头，断然道：“不是。”

董姓老妇沉下脸，眼眸中攀爬上一抹哀伤。

“真是太久了，我们已经很老了，恐怕很快也会紧随芳华和董致，入土为安，难道你真的想把这份恨意也一起带到土中？值得吗？”

张贵微微一怔，老眼中短暂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就变得坚定。

“值得，我不想老了、死了还带着这个疑问，不弄清楚的话我想我是闭不了眼的。”

董姓老妇一怔，动了动唇。

她似乎还想什么，不过最后什么都没，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张贵转而看向秋彦，轻轻一笑。

“董启和振耀以及董武有一个共同特征。”

秋彦的心脏莫名一阵狂跳，那种即将揭露真相的感觉愈发强烈，不过他俊朗脸庞上的神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让人感觉不到心中的一丝紧张和急迫。

“他们三人长得很像，假如不是细心分辨，恐怕根本分不出谁是董启，谁是振耀和武。”

大堂中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张贵和董姓老妇自然是不话，秋彦和夏倾穆却是对这个事惊讶无比。

“他们是孪生兄弟！”夏倾穆一声惊呼，随即连连摇头，“不对不对，他们只是同父异母，而且出生年月也截然不同，只能……”

“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秋彦的心中自然和夏倾穆的想法一样，不过很快他就轻轻蹙起了眉头。

魏涛应该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会从中怀疑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