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宋澄失声尖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右相府大小姐与大皇子深夜共处一室，还提及第八支宣家军的事，还有右相府老夫人。”安图低头面无表情地再将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坐在一旁的宋和闻言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当然慕恒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一脸平静了，他最能稳住了。

“这……这也太……”宋澄有些语无伦次，谁能想到？

右相府大小姐宣清虽是庶女，常年伴在老夫人身侧，也未婚配，而大皇子宋睿是皇后之子，皇后乃是右相之女，按辈分的话，这宣清算得上宋睿的半个姑姑了吧？

而且两人还相差那么多岁。

“我们发现大皇子身边，应该也有个幕僚极其善藏匿之术，他们每次见面选的地方都不同，而且大多离城区很远，是竹先生和给我们分析了一番，指了几个地方，才让我们找到的。”

“那就去查大皇子身边那个幕僚，把他解决了 ，还有调查一下右相府老夫人，她手中那第八支宣家军什么来头。”慕恒说完，缓缓吹了吹茶水。

安图领命退下。

“真是他！”宋和握拳。

他虽心中早有猜测，可迟迟不敢确认，不论是三年前还是更久以前，他都从未和他这位大皇兄争过什么东西，哪怕宋睿处处对他冷眼相向，他也是一让再让，可宋睿……竟暗中派人来杀他，而他的阿姐，都是为了要保护他才会……这一切，都是因为宋睿！

他连安安分分地活着，对宋睿来说都是一种威胁吗？

“阿和。”宋澄起身走到宋和身侧，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阿姐，我，绝不放过他。”宋和咬牙切齿。

宋澄叹了口气，她也不是那么想宽恕宋睿做的事，可她更不想宋和一气之下胡乱做什么。

“不许再让你身边那个竹先生用蛊。”

“阿姐……不会了……”宋和低下头小声地说，好似有些可怜。

“阿和，我信你，你莫要骗我，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堂堂正正地和那大皇子一争太子之位，我会一直支持你。”宋澄一脸坚定地盯着宋和。

宋和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可是阿姐，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注意分寸。”宋澄也不再说什么。

宋和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

“跟着他。”慕恒突然出声，像是在对空气自言自语，可随后便有一阵风往宋和刚刚走的方向吹过。

宋澄坐回慕恒身侧，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总是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为什么？”宋澄的声音轻轻的。

“什么为什么？”依旧是平淡式的慕恒语气。

“你总对我这般，我……”宋澄心中有些受宠若惊。

慕恒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宋澄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好像……他也爱笑了不少呢，虽然并不是大笑，但这也代表了，他心情其实也是不错的吧？

“你会一直如此吗？”

有些东西得到的时候，总会患得患失。

“会。”

“只对我？”

“只对你。”

宋澄高兴地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这是今日。”慕恒突然说了一句话。

“什么？”宋澄有些不明白。

“明日你可再问我，后日也可以，或许每日都可以，我定会回答。”慕恒说得一本正经。

看他这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加之又毫无波动的话语，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又冲突却又莫名地和谐，宋澄有些想笑，哪有人这般说甜言蜜语的？

但她接受了，并且很喜欢。

“你不会对其他女子都说这样的话吧？”宋澄装作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其实她心中早有答案。

慕恒不说话，他早就看出了宋澄的故意刁难，惜字如金的他此时并不想多言。

“是不是？你都不说话。”宋澄佯装发怒。

慕恒依旧不语，宋澄抓住他的一只手臂开始摇晃，她就是要闹他。

“只有眼前人。”慕恒咧嘴一笑，伸手一把将宋澄拉入怀中。

宋澄直愣愣地看着慕恒近在咫尺的脸，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这样也不错，她喜欢在他怀中。

……

“皇上，右相大人求见。”

皇帝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眉头一锁，心想，怎么才这几天就又来了？

“传。”

不一会儿，侍从打开门，右相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

“坐。”

皇帝头也不抬，专心地写着字。

右相并不坐下，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直直地站在远处，盯着皇帝，皇帝察觉到之后，无奈地收手将毛笔搁在笔架上。

“那事朕已经派人下去查了。”

“皇上，此次臣来，并不是为了那事。”右相语气皆是从容。

这下换皇帝疑惑了，不是这事还能有什么？

“皇上，臣想为犬子向三公主提亲。”右相弯腰行礼。

“哦？”皇帝倒是没想到右相今日来这一出。

“其实，犬子心仪三公主已久，这都十九了，还未曾婚配，也没纳什么妾室，三公主因病修养了这几年，好不容易身子好些了，他就请老臣来向皇上请示。”

“还有此事？从来只听宣公子文武双全，却不曾想对人也是这样一心一意，倒是少见。”皇帝笑着说，语气却有些意味不明。

“还请皇上成全。”右相将头再低了下去。

“爱卿先平身，这事，朕还真做不了主，这三公主让朕宠的，素来骄纵，朕还得先问过她的意思才好。”

“是。”右相严肃脸上仍旧毫无笑意。

“不过爱卿也不必多虑，媛儿今年也快及笄了，她性子温婉，宣公子又一表人才，想来也是一对才子佳人的好姻缘。”皇帝不以为意地说，反正既然宣家有意再与他们宋氏联姻，那谁嫁去宣家不是嫁呢？而且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他知道右相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皇上，臣只有一爱子，他只心许三公主，想必皇上宽宏大量，定有成人之美的。”右相冷冷地说，一点台阶都不给皇帝下。

皇帝面色一下沉了下来，真不识好歹，他心想。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语气中皆是不耐烦。

“臣，先谢过陛下隆恩了。”右相拜别，不论如何，这礼数还是要做全的。

右相出了重霄殿登上马车，出宫回府中，一踏进府内，便看见不远处宣祁的身影。

“祁儿。”

宣祁原本想叫几个侍从，和他一同去训练场，看那些宣家军训练，却不想刚好碰见刚回府的右相。

“父亲。”宣祁走近，对右相恭恭敬敬地行礼。

“你随我到书房来。”

“是。”

宣祁一言不发地跟在右相身后，他见右相面色不大好，所以他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一路走到书房，宣祁进门后将侍从遣散，转身将门关上。

“坐下吧。”

右相早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宣祁也坐下，抬手拿起茶壶给右相倒茶。

“今日，我去见皇上，向皇上言明你想娶那三公主。”

宣祁拿着茶壶的手抖了抖，差点将热茶洒出来，他连忙放下茶壶。

“父亲？”宣祁满眼震惊，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说了等他消息吗？

“你迟迟未有动作，不如为父先替你请示，等事成了，那三公主嫁过来之后，自然知晓你对她的心意。”右相皱眉，怎么一碰到这三公主的事，宣祁就不太稳重，他向来不是遇事便慌张的。

宣祁低下头，若有所思，他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何此次他的父亲右相会对此事有些上心？仅仅是因为他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然后只对三公主宋澄有意，所以想成全他吗？

如果是在以前，他从不会如此多想，只是他已经知晓了，许多关于右相的，令他意料之外的事，他不得不多心。

“父亲为何急于这事呢？皇上不也是还没给三公主指驸马吗？”宣祁忍住心中的千万思绪，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你怎么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莫不是喜欢上了别家的小姐？”右相有些看不透宣祁这反应，明明之前告诉他，支持他去求娶三公主的时候，他还很高兴，怎么变得如此之快？

宣祁没有即刻回答，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哪有什么别家的小姐，只不过现在他需要处处小心，特别是在这个，曾经他全心全意相信的人的身边，他绝不能掉以轻心，以免露出端倪。

“若是有的别的喜欢的也没什么，纳进来做个妾也好，不过这三公主，你势必要娶。我们宣家与宋氏皇族时常联姻，三公主虽贵为公主，对于我们宣家来说，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右相此时却停顿了下。

“什么？”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关于宋澄的不被人所知的事情吗？

“她是天选之子的克星。”右相端起茶杯。

宣祁的心重重一跳，宋澄……竟然是克星，那个传闻中会一统四国的天选之子，楼兰世子的克星。

确实让人难以预料。

“那些楼兰人如今日渐猖獗，圣心也难以揣测，竟将那楼兰世子捧为座上宾，祁儿，若你娶了三公主，我们宣家军，天选之子克星在我们宣家，此事若是最后传开，会涨我宣家军士气，好对付那些外邦人！”右相一脸义愤填膺。

宣祁突然有些想笑，其实心中皆是苦涩，怪不得呢，从前根本不喜欢他与宋澄来往，可却突然想让他求娶宋澄，他居然天真地以为，他的父亲右相真的看见了他对宋澄的一片心意，真心同意他们，可真相往往突然又心寒。

“父亲，我不会求娶三公主，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宣祁忍住快涌出来的情绪，迅速起身拜别离去。

那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珍视的心上人，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了对付外邦人，去求娶她？

他不愿意，他知道她肯定也不愿如此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