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圣杰的眼神变得深邃而睿智，现在的他倒真有几分像是一个经历过无数案子的老警察。我也不想把这些事情都憋在心里，有人能听我倾诉，我也干脆就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两个听我倾诉的人都很安静，听我说完了这个荒诞的故事。我是从第一次遇到张玄王通开始说起的，也就是那个虚幻的鬼市。

听完我的故事，刘圣杰沉默了良久，然后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盒未拆封的香烟。撕开了包装，自己点了一根。

我有些疑惑，他不是不抽烟的吗？而且他之前也说过，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的。但是我也没阻止他，或许他之前只是敷衍我呢。

等刘圣杰抽完一只烟之后，我确信他真的是不会，最起码是不经常抽烟的。他被一只香烟，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绝对不是一个老烟民应该有的样子。

“我佩服你的想象力，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一派胡言，这世上哪有鬼？”刘圣杰一脸不屑的样子，起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问我，是自己跟他走，还是被他拷上带走。

我知道完了，逃跑未遂，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有任何逃跑的机会了。

我哭丧着脸出了房间，从始至终那个医生都没插话，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这个故事给吓到了。按理说，他已经检查出了李娜失去了内脏，这么骇人的事情他都见过了，现在他应该还在反思自己已经崩塌的世界观吧。

我被刘圣杰带着，回到了李娜的病房前。我绕了一圈，除了让两个人听我讲了个故事之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这东西真难抽，真不明白你们干嘛都喜欢抽这个。”刘圣杰嘟囔了一句，然后把刚才那盒抽了一根的香烟丢给了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烟给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平静的说，这烟本来就是买给我的，他不会抽烟。

“那你刚才干嘛抽烟？还是在人家医生的问诊室里！”我更加的疑惑了，反倒是刘圣杰皱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过了一会，刘圣杰终于开口道：“连你都知道，医院里不能抽烟。抽烟的医生很少，就算有，也不会在医院里抽烟的。哪怕是别人在医院抽烟，他们也会制止吧？”

我认真听完他的话，但是仍然一头雾水。刘圣杰轻轻叹了口气，说：“如果说我一开始知道你是这种智商的人，绝对不会怀疑你是那两起命案的凶手的。你的智商根本就不够。”

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是我听出来了，他在鄙视我的智商。

我也懒得争辩了，随便他怎么说。刘圣杰又给我解释，解释的很直白。

“那个医生有问题。”

我再次呆滞了，那个医生。他有什么问题？不过话说回来，我明白了刚才刘圣杰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抽烟，但是故意在那个医生的问诊室里抽烟，医生没有阻止他。

但是就凭这个，就能说人家有问题。这不是太武断了吗？

“其实，我们做刑侦的。有的时候确实是先凭借经验与感觉，找出了嫌疑人之后，再去从他入手，去寻找证据的。虽然这听上去很武断，但是面对一些没有头绪的案子，我们只能这样做。”

刘圣杰说不管那个医生有没有问题，查一下就知道了。

我仔细回想着之前那个医生的表现，真的有些不太正常，但是我又有些说不上来。想了半天，我只能说是他太冷静了。在检查出李娜没有内脏，甚至是听完我的故事之后，他一直都是一副很冷静的样子。

但是医生本来不都是这样的吗？不够冷静的话，怎么给病人做手术？

“你怎么打算？回局里呆着，还是和我一起，把这个案子查清楚？”刘圣杰又问我道。

我很诧异，说你不是应该把我带回去，然后严刑拷打的逼供吗？刘圣杰笑了一下，说：“我之前还怀疑你是不是在撒谎，但是现在我倒觉得你说的都是真话。我是学刑侦的，我能够从人的微表情看出一个人的情绪，哪怕是隐藏的很深的情绪。之前我以为你是隐藏的太好，现在我觉得你一直都在说真话。”

我看着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真的想要打他。但是现在脱离了他等等怀疑，也让我轻松了不少。

“你相信我的故事？或者说你相信了，世上有鬼。”我问道。

刘圣杰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信，但是他认为我是被人骗到了一个高深的骗局里。包括那两具尸体，一个从高处坠下，一个没有了内脏。虽然看上去诡异，但是都是可以人为制造的。

“我最多相信，有一些还没有被科学公诸于世的东西，比如说如何让一个人的内脏消失。这是我最大程度能接受的东西了。”刘圣杰道。

我也不能和他再争执，他是把我和李娜发生的事情当做了一个高智商的罪犯制造出来的假象，连我这个置身其中的人，都相信了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之前亲身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说不定我也会认同刘圣杰的推测。

刘圣杰不再理会我，径自走进了李娜的病房。我慌忙拉住他，问他想干什么。刘圣杰说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他不能相信的事，那个医生不是说，李娜的内脏消失了吗，他要亲自验证一下。

站在门口，我有些纠结。实话实说，我现在有些害怕李娜。我不能确定，现在的李娜还是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李娜。

那张鬼脸面具，给了我太大的心里阴影。

而且，我怕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警察会出事。他太天真了，对于鬼神之说是半点不信。万一里面的李娜，带着鬼脸面具爬起来，吓到他是小，万一把他给弄死了，我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我阻止不了他，他说要么现在跟他一起进去，要么等他的同事回来先把我铐起来。我妥协了，并且没敢关上房门，万一真的出事了，我还能拉着他马上跑。

都说警察是一身正气，神鬼莫犯，我现在真心的祈祷刘圣杰不会出事。

走到李娜的病床前，刘圣杰看着我，说让我去看看她是不是还有内脏。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说我又不是X光机器，我怎么看的出来。

“你把她抱起来不就知道了，凭重量也能感觉出来不是？”刘圣杰白了我一眼，大有我不动手我就亲自上手的架势。

我当然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一来李娜毕竟是我女朋友，不能让他占了便宜。二来，万一李娜现在真的很危险，他要是出事了，我不止会被当成杀害张玄王通的凶手，还会落个杀害警察的罪名。

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慢拉开了李娜的被子。但是看着她瘦弱的身形，我又是一阵心疼。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和我搅和在了一起，才害了李娜。

一手拖着李娜的后背，一手托着李娜的腿弯。我本以为这幅残缺的皮囊会很轻，但是我竟然一下子没抱起来。

“咦？好重啊！”我吃惊道，看当时李娜背王通的尸体的时候，应该很轻才对的啊。

我看了一眼李娜，她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睛，脸颊绯红的道：“你才重呢！”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愣了几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李娜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虽然她醒了，但是我不能确定，她还是不是她。

李娜一把推开了我，然后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盯着刘圣杰。刘圣杰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警察先生，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们要说一些事情。”李娜对刘圣杰说道。

刘圣杰直接拒绝了，说不能给我们串供的机会。听他这么说，我竟然有些庆幸的感觉。万一他真的走了，这房间里不就只剩下我和李娜了吗。

李娜也不再管他，先是伸了个懒腰。我看她的样子，真的不像是没有了内脏的人。而且刘圣杰说那个医生有问题，难道他在骗我，李娜根本一点事都没有。

“娜娜，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试探性的问道。

李娜随意的说道：“没事，几口淤血，吐出来比较舒服。而且躺了这么久，一点事都没有了。”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万一她再骗我怎么办？

我又问了一遍：“娜娜，你真的没事吗？我能抱你一下吗？”

李娜突然很严肃的看着我，说：“周瑾你在怕我？从你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你以前也会害怕我，但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被李娜的话噎住了，不知道怎么接话。反倒是刘圣杰，直接问了出来：“之前有个医生说，你的内脏不见了，就像死掉的那个人一样。”

李娜面上一愣，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沉声道：“哪个医生？他在撒谎！”

我心里五味杂陈，不过却证实了一件事情，李娜没有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更让我高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