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风渡
作者:锦与寻 | 分类:古言 | 字数:3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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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若道春风不解意(1)
长乐巷,金轩酒馆。
窗外风雨苍苍,馆内江南小调丝丝入骨,茶余饭后最不缺的就是金陵城里的各色谈资。
“那丽景戏园才风光几日就出了此等大事,听闻昨晚警局连夜查封戏园,上到杨老板下至看门的刘叔,一个不落通通抓去吃牢饭了。”
一个模样斯文的中年男子叹息道:“可惜了那惊世的旦角,原是昙花一现。那林小鹤怎地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断了叶三爷的左膀右臂?”
“你说什么!”和着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一个容颜精致的贵公子揪住那中年男人的衣领道:“惊鹊怎么了?”
那男子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程……程少爷……您松开手说话……那丽景戏园查封了,全被抓进警局……”
“犯了何事?怎至于如此?”
“林小鹤杀了商会副会长……”
程澈一愕,松开了男子。
泠儿之事一出,他担心紫寻重蹈覆辙,四处筹钱为她赎身,完全顾不上丽景戏园的事儿,哪知不过几日就出了杀人命案。
涉及到洪华堂,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程澈剑眉微蹙,开车去了警局。
程澈身为金陵首富之子,仅凭这层身份警局的人便不敢轻易得罪,收到好处之后,警长点头哈腰地放他进了拘留室。
惊鹊和素蝶关在一起。一夜未眠,素蝶的眼睛有些发红,而惊鹊枕在她的腿上安然入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程澈从小窗里望见熟睡的惊鹊,只觉得她莹洁清丽楚楚可人,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听见门响声,素蝶微阖的眼缓缓睁开,望见来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你怎会来?”
程澈避开她的目光,脱下外套给惊鹊披上,“你们可还好?”
“惊鹊受了些惊吓,并无事。”
“那个惹事的林小鹤呢?”
素蝶心生警惕:“你是为林小鹤而来?”
程澈连连摆手:“我是来救你们的。”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不必去得罪洪华堂。”
“洪华堂与我程氏本就是对头,也不怕再添这一桩,这件事我管定了!”
素蝶凝视着他的双眼,眼神坚定澄净,不杂糅半点虚与委蛇。对峙片刻,她信了:“小鹤安置在城南如韵香坊。”
程澈点头:“只是你们要委屈一阵子了。”
“我那师兄是一根筋,万不能告诉他我们现下的处境。他若不现身,我们顶多受些皮肉之苦,无法定罪。这些话,你一定要告诉如韵香坊的老板。”
“你们如何受得了皮肉之苦?”
“总好过他因此毙命。”
程澈无意撞上她的目光,触电一般慌忙避开。
素蝶低头打量自己一番,不解道:“我身上可是有什么烫眼的东西?”
“我……”程澈的面上突然发烫,赫然起身走了两步,顿了顿又回头嘱咐道:“还请你顾好惊鹊。”
“我是她阿姊,自当舍身相护。”
程澈微微颔首,拘留室的铁门嘎啦一声关上了。
惊鹊蓦然坐起来,扯下身上的衣裳扔在一边,紧盯着素蝶的眼睛:“他便是你昨夜所说的‘保命符’?”
素蝶的目光拉回到惊鹊清秀的小脸上,淡然笑道:“戏园上下十七口人,我怎敢将他们的性命赌在一个纨绔子弟的身上。”
“那你为何告诉他林小鹤的藏身之所?”
“若有人去如韵香坊打听小鹤,如韵会立马将他送去上海方致良处。”
惊鹊满眼疑惑:“如韵是谁?”
“嘎啦——”拘留室的门又打开了。素蝶当是程澈去而复返,连忙噤声。
进来的是一个约摸四十余岁的男人,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精工雕琢的玉器,笑眼眯缝着打量她们:“哪个是杨素蝶?”
惊鹊见他面相凌厉,担心要找素蝶麻烦,起身上前冒认:“是我。”
他觑眼看她,不屑道:“我当是什么绝色,就这模样连凤仙阁的泠儿都比不上,是如何得到全城人的吹捧?”
他望见坐在床上的素蝶,脸色陡变,心花怒放:“叶三爷到底是叶三爷,万花丛中一眼便能瞧出最妍丽的。听闻惊鹊姑娘的戏是一绝,且来唱两句听听。”
素蝶从他的谈吐做派,已将他的身份猜得个七七八八。只是这一番言语实在令人作呕,素蝶不愿与他周旋,冷嗤道:“我若为尔等鼠辈开嗓,岂不是辱了先父在天之灵。”
他怒不可言,向外喝道:“李警长,林小鹤的藏身之地盘问出来了吗?他若跑了你拿什么交代?”
门外跑进来一个警长,连忙赔笑:“是是是,严先生。”
严之先指着惊鹊道:“她是林小鹤的师妹,就提她去问审。”
素蝶霎时心惊,本以为叶三爷待她不同寻常,想必不会过多为难才默许惊鹊顶替自己。而严之先显然不知其中缘由,比番审问必不能轻易过关。
素蝶连忙护了惊鹊在身后,“我才是林小鹤的师妹。”
“惊鹊,”惊鹊推开素蝶,眼中露出少有的柔情,“你得好好的。”
李警长瞥见严之先的眼色,谄媚地笑了笑,一把拽过惊鹊粗鲁地往外推。
“放开她!我才是杨素蝶!”
严之先抱紧冲过来的素蝶,顺带在她圆润的臀上摸了一把,涎着脸道:“你这般投怀送抱,教我如何把持得住?”
素蝶从他怀中挣出,一巴掌扇了过去。
严之先猛地掐住素蝶的脖颈,狠恶地盯着她:“低人一等的滋味真他娘的不好受,想要的玩物总要等他腻了扔了才能轮到我。”
素蝶整张脸憋得通红,四肢不停地挣扎。就在要晕死过去之时,扼住咽喉的手终于拿开了。
素蝶缓过神来,冷笑道:“你妄想取代叶三爷?呵,做梦!你再不甘心,打顶了也只能做他的一条护院狗!”
“啪!”
严之先一掌掴得素蝶晕头转向,跌在床上,深色旗袍下露出的白皙大腿令他蠢蠢欲动。他咽了咽口水:“我随他出生入死创下洪华堂,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婊子伤了兄弟情分。”
素蝶往后挪了挪,紧张道:“你敢。”
素蝶惊怕的模样令严之先更为兴奋,他解开领扣,饿狼一般紧盯着眼前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