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爷猛地推开素蝶，思潮起伏不定，极力压制心底的欲望。

一转眼，突地瞥见柜子后面有袅袅烟雾。挪开一瞧，地上放置着一炷快要燃尽的香，拿起来闻了闻，竟是迷香！

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他眉头一蹙，愤然将它摁灭。又抓过矮几上的酒水尝了尝，除去酒味并没有别的味道，这才放心去灌素蝶喝下。

素蝶躺在他的怀里，双手扒拉着他的衣裳，神志越发不清：“阿澈……阿澈……我要……”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柔声道：“素蝶，你看清楚，我是叶初新。”

随后搂紧她的身子，强行灌下一点酒。

素蝶喝了酒，体内的毒素驱散了一些，发觉眼前的人是叶三爷，迷糊地问：“阿澈呢？”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紧接着屏风被一脚踹倒，一众人涌了进来，更有不知好歹的拿着相机对他们拍了一通。

叶三爷目光骤冷：“你们是何人？”

领头的人嘴角一歪：“北王府程家。”

他又看向拍照的：“你在做什么？”

领头人撇嘴，挂个憋不住的笑：“您不是看中了杨素蝶么？我们太太是一片好心，成全您呐。”

“你可知多管闲事的下场？”叶三爷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

他好生放下素蝶，缓缓起身。

“砰！”领头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众人一声尖叫四下奔散，踹门而入的气势全然不在，溃败如淖。

叶三爷连开几枪，阻去拍照人的去路：“相机。”

拍照人双腿发软，哆嗦着求饶：“三爷……我就是一个拍照的……不是程府的人呐……”

“相机。”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相……相机在这……”拍照人取下相机，毕恭毕敬地双手呈给叶三爷。

叶三爷取过相机，收了手枪，喝道：“滚！”

拍照人腿一软跌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叶三爷回首望着地上昏昏沉沉的女子，抚了抚她额前的秀发，戚然道：“我知道你想去哪里。”

他抱起素蝶走下楼，正碰见迎面而来满脸焦急的何泉。

何泉望见他脸颊边的红痕，笑道：“三爷，您和素蝶小姐成了？”

叶三爷白他一眼，将相机扔给他，问：“程澈在哪里？”

何泉道：“程澈不在如韵香坊，也不在程府。”

“去了何处？”

“不知。”

素蝶四肢乏力，瘫软在他的身上，微声问：“你监视……程澈？”

叶三爷垂眸看着紧贴在胸膛前的素蝶，一时紧张起来，不知该如何应答。

何泉回头瞧见这一幕，笑得肆意：“三爷，回府吗？”

他眉头一皱：“去医院。”

何泉以为叶三爷得偿所愿，一路哼着小曲儿，开车疾驰到圣心医院。他破天荒地头一回主动替叶三爷开门，探个脑袋进来打趣道：“哟，杨小姐还昏着呢？三爷，您别劳累了，我来抱杨小姐。”

叶三爷挖他一眼：“你敢动她。”

何泉吃吃笑道：“我哪敢动五姨太，这不是怕您累着？”

“你平时偎慵堕懒，倒不见这般勤快。”叶三爷推开车门，将素蝶抱出来，斜睨何泉一眼：“她很轻。”

随后大步跨进医院。

护士迎上来询问状况：“哪里不舒服？”

叶三爷道：“她中了迷香。”

“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

“杨素蝶。”

“您叫什么？”

“叶初新。”

“与您什么关系？”

“朋……”

何泉大声插嘴道：“夫妻！”

叶三爷瞪他一眼。

“杨素蝶！”身后突然有人大喝。

他回首一看，只见程澈双手端着一碗肉羹，怒气冲冲地走来。

素蝶听见程澈的声音陡然醒来，茫然四顾，寻找他的身影，却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程澈忍着怒火，笑问：“杨素蝶，你在做什么？”

素蝶恍然清醒，连忙挣开叶三爷的怀抱，却因药力未过，四肢发软而踉跄了一下。

程澈因手中的羹汤迟疑了半分，眼睁睁看着叶初新又与她肢体相触，登时血气上涌，话也刻薄了几分：“呵，戏子果然是戏子。”

一句话戳中素蝶的痛处。沈心婉羞辱她，陆桂寒冤枉她，却都比不过程澈的一句话。原来在他心里，也介意她是戏子？

素蝶顿觉天轰地裂，支撑她抵挡攻击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塌。她眼中氲了雾水，抬头看他：“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程澈负气一般毫不退让：“你虚荣，爱财，满身铜臭，见异思迁。”蓦然瞧见素蝶身后的紫寻，故意道：“比不得紫寻半分。”

素蝶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紫寻正柔柔弱弱地颔首低眉，无限温柔。突然觉得甚为可笑，他竟拿自己与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作比。在他心里，紫寻是误入尘泥的仙子，那她，她在他心里是什么？

是虚荣，是爱财，是满身铜臭，是见异思迁。

她比不过紫寻。在他心里，她竟然比不过一个娼妓。

一时万念俱灰。

素蝶眼角一转，已不见眸中泪水，大方笑道：“既如此，分手吧。”

程澈怔住，张口结舌地望着她。哪个夫妻不拌嘴，她为何反应这么大？

“素蝶……”程澈犹疑着，开不了口。

素蝶看着他，眼中有期待。

护士拿着单子走出来，大声叫道：“叶初新，带你太太过来吧。”

太太？她何时成了他太太？

程澈这才正眼去看叶三爷，脸上的那抹红痕颇为刺眼。他冷笑一声：“杨素蝶，你才与我……竟然又和他……”

不屑启齿，愤然拉着紫寻离去。

紫寻悄然回看素蝶，笑容里藏着无限怨毒。

素蝶忿然转头去看叶三爷，赫见他脸上的红痕，顿时泪水奔涌而出，恨道：“我和你做了什么？”

脸上那道唇痕像烙印，烫得肌肤生疼。叶三爷掏出手帕在脸上胡乱地擦抹，满心歉意：“素蝶，我们没有做什么。”

素蝶的身子本就虚着，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头昏目眩，往后倒去。

叶三爷抢身接住她，疼怜不已：“我们先去看医生。”

“可是他不信，他不信！”素蝶仰起脸来，泪珠留恋洁白的脸庞迟迟不肯落下。

“三爷，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冷漠决绝，不容他再靠近半分。

叶三爷望着她，心内五味杂陈，挣扎片刻后无奈一笑：“是我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