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加妮去欧洲一趟的行程，不算在途中耽误的时间，满共也就十一、二天，却要填补近两个月的空缺，各种活动安排紧紧密密得压的她喘不过气。

一路上，从托斯卡纳茫茫夜色中到圣彼得大教堂的日出里，再从因肯特拉小镇到香榭丽舍大道，她在欧洲九国印下了自己的足迹，又在每一个地标性建筑前面拍片留念。

回程的前几天，在公关团队的指导下，左加妮在其中选了几张照片，简单的P过之后，发在了自己的微博上，配照片的文字很简单，游学。

南慈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是凌晨1点，尽管这个月里，她试图努力重建自己的生活规律，但头疼耳鸣的旧疾，她依然很难克服。

出于经纪人的角度，她把九宫格的照片仔仔细细检查好几遍，才安下心来。

这些看似很普通的照片，其实细节上的每一处都做得极为严谨小心。所有取景地点都很小众，特意避开了人山人海的旅客，以左加妮现在的海外知名度，基本不会有人能第一时间将她认出。照片里，左加妮风格迥异的衣着，暗示着季节短暂的交替，就连隐形眼镜的颜色，都稍有不同。

照片的边缘都被最简单的虚化处理，看不出任何专业修图的痕迹，同时又捕捉不出其他线索。

最重要的是，话说的越少，越不容易出错。越描越黑的错误，娱乐圈里时时都在上演。

游学两个字，轻描淡写的对她突然失踪两月做出了最合理的解释，还重新立了一副低调上进的人设。

这一切，都做得恰如其分的刚刚好。

啧啧，不愧是顶级的公关，能将谎话说到如此天衣无缝的地步。

若是将此作为左加妮回归公众视野的铺垫，南慈还是满意的，可若是以这些作为她全面复出的第一步，那还远远不够惊艳。

南慈没来及去看底下的评论留言，视线就停留在其中一张的照片上。

左加妮不加粉黛的站在梵蒂冈圣母哀痛雕塑的底下，低垂着头，微微卷曲的巧色长发从两侧散下，纤长细白的手指紧紧合十，美好圣洁。

然而，女人精致的五官就那样静默的陷在阴影里，让眼角眉梢中的哀伤看上去更加哀伤。

只有南慈看得出来，那不是祈祷，而是忏悔。

南慈的心渐渐下沉，圣母哀痛吗？

加妮，你的痛，我懂。

“慈，看到了吗？我的微博。”左加妮正巧发来信息。南慈点上一支烟，回到：“很美。”

“我这么美，再不翻红，没天理啊。”稍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不过，这世界上没天理的事情多了去了，慈啊，你别太在意。”

南慈笑笑，就看到左加妮又发来一张一对身穿色彩绚烂欧洲宫廷华服的玩偶照片。玩偶的嘴角轻轻上挑，带着遮住整整一半脸的精致面具，显得华美诡异。

“Jester，我在威尼斯街边买的，不是很值钱，我也没觉得多好看，但是慈，你看她们，像不像我和你？”

很像，真实与虚假之间，鲜明与阴暗对半，都同她们如出一辙。

也不等南慈回复，左加妮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隔着七个时区，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匆忙。

“他们带我去了Gecko剧团，见了他们的艺术总监Amit，我只在他面前模仿了一小段，他就问我愿不愿留下。”

“那我当然不能愿意了，也不知道他们用英文呱啦呱啦的说了什么，Amit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啊，太让人心碎了。”

“慈，你那边很晚了吧，那个……”

“那个……关于裴安的事，我看新闻上说，裴氏的案子还有两天就开庭，不管最终结果怎么样，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了。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但也不想看到他太惨，毕竟是帮过我们。总之，祝他好运吧。”

“就这么多，晚安，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