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市郊，第七街区养老院。

屋门打开，一名衣装得体、相貌英俊、拥有淡绿色眼珠的华裔少年走进来，

“教授，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一份照片和两张三十万美元的银行本票放在病床上，老人拿起本票核对户主的名字，而后把照片置于手心，看着那位拥有和蔼笑容的女士，眼中露出极其复杂的情绪。

少年拿起毛巾擦掉老人眼角的泪水，坐在一旁，保持沉默。

时间一秒一秒流失，过了许久，随着一声落寞的叹息，老人清醒过来，

“我死之后，请把照片放在我的尸体上。”

“可以，还有别的愿望吗？”

“没有了。”

老人摇摇头，转而道，“年轻人，谢谢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可以提出你的要求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灵魂。”

“灵魂？”

“是的，灵魂。”

少年抬起头，淡绿色的眼睛散发着奇异的幽芒，

“兰多斯教授，我需要你的灵魂，”

老人嚯嚯地笑了起来，似乎遇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语调都变得欢快起来，

“所以，我是在和恶魔做交易了，不知道阁下的真名是什么，路西法？或者别西卜？”

“不，我叫卢克，不是恶魔。”少年抬起手掌，掌心浮现出绿色火焰，“只是一名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深绿色的火焰仿佛来自地狱的亡灵之火，明明在燃烧，却散发着透入灵魂的寒意，老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

“超人类？

我在挪威工作的时候遇到过，那是一位拥有银色头发的漂亮女孩，可以凭空制造出寒冰，甚至来一场不大的暴风雪，你呢？你的能力又是什么。”

“吞噬灵魂，消化灵魂，获取记忆，强化自己。”

“好邪恶的力量！”

老人感叹道，神色却没有多少畏惧，对于将死之人来说，没有什么值得他敬畏的，更多的却是好奇，

“为什么选择我？一个肝癌晚期的老人，并不能给你带去什么吧！”

“这是实验，也是无奈之举。”

“可以跟我说说嘛！”

“当然，如果你想听的话。”

卢克搬个椅子坐到他身前，声音平淡地叙述道，“我的能力有个缺点，吸收他人灵魂的同时，也会受到负面欲望的影响，

在你之前，我总共吸收了三个人的灵魂，

第一个是抛尸荒野的史学教授，灵魂里充满了复仇的欲望，为了摆脱纠缠，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找出谋害他的凶手；

第二个是被枪决的科学家，暴虐的情绪埋藏在灵魂深处，转移到我身上，那段时间的经历很不好；

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发生，对第三个目标，我做了很严谨的挑选，最终选择了弗兰克·图尔斯。”

老人皱眉道，“州长？”

“是的，前任州长。”

卢克叹息道，“事实证明，这是个非常愚蠢的决定，谁能想到公正严明的州长先生骨子里却是一个色情狂，为了让他滚蛋，我不得不费尽心思、结交各种女朋友，多年积累的好名声就这样毁了。”

老人古怪道，“听起来不是坏事。”

卢克耸耸肩，“我外公是个古板的人，他不喜欢我带各种肤色的女孩回家过夜，再者，我才十七岁，那种事做多了不利于身体发展。”

“有道理！”

老人开怀大笑，“所以，你就把第四个目标留给我，一个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的好人。”

卢克摇摇头，“我说了，这是实验。”

“前几次的经历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好人还是坏人，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欲望，欲望无法避免，只有选择没有遗憾的灵魂。”

“没有遗憾的灵魂！”

老人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你帮我达成心愿，就是让我没有遗憾地死去，好被你吞噬消化。”

“是的。”

“听起来很公平？”

“谢谢您能这么想。”

卢克调整靠枕的位置，让老人舒服些，“还有别的遗愿吗？如果有，请告诉我，我会帮你达成。”

老人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虚弱地说道，

“我还能活多久？”

“按照你现在的生命状态，最多两分钟。”

“能不能…更长点。”

“抱歉，我没有那个能力。”

老人静默不语，苍白的脸颊第一次露出绝望的情绪，好在他心智足够成熟，很快就把情绪按压下去，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应该的。”

卢克起身，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掌，

“很高兴认识你，兰多斯教授。”

老人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就此死去。

“再见，教授。”

卢克鞠了一躬，手掌冒出深绿色火焰，轻轻一扯，拽出一个残破的灵魂，少年张开嘴巴，把灵魂吞入腹中。

海量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童年的欢乐，少年的洒脱，大学时的暗恋，毕业后的彷徨，婚礼上的无助，以及那份对科学的热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无穷无尽的知识。

核物理、电子工程、元素化学、细胞学……老人的毕生所学都成了卢克的养料，让人欣喜的是，除了那一抹无法抹去的遗憾，记忆里没有掺杂别的欲望。

“感谢您的馈赠。”

卢克再次鞠了一躬，把照片塞进老人手掌，给殡仪馆打电话。

为了让老人走的不那么不孤单，卢克特意安排了六个来自加纳的黑人抬棺，一路蹦蹦跳跳的欢快气氛，弗兰克·J·兰多斯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一路走好，教授。”

卢克放下一束百合花，转身离去。

出了墓园，查理·威尔迎面走上来，

“boss，韦恩集团的理事和卢瑟集团的执行总裁先后打来电话，希望和你谈一下收购的事情。”

卢克脱下礼服，随手丢在车里，

“告诉他们，三个月后再谈。”

“韦恩集团愿意出价五千万，”顿了下，补充道，“欧元。”

卢克带上墨镜，淡笑道，“查理，第一天上班时我给你说过什么。”

查理一怔，正色道，

“明白了，boss，我会处理好。”

“这就对了。”

银白法拉利喷出粗重蓝焰，在路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