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九月二十日，周三，晚上。

自从进入九月以来，塔湘的天气就没好过几天，连绵的风雨，将这城市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今天也不例外。

李文成焦急地举着伞站在路边，背上背着一个帆布包，身旁还放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

时不时地往街道上张望，眼见有出租车路过，管它有客没客，先招了手再说。

雨天的出租车尤其难等。

一连过去了好几辆，都是客满。

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十点三十。

“希望来得及——”

李文成不安分地来回走动着。

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喂——”

“哥，吃火药了，气性这么大。”

李文成讪讪笑着，身在嘈杂的街道中，忘记了收声。

“小清啊——”

“哥，到机场了没？几点的飞机？要不要我去接你？”

“呦，这么关心我？”

“那是，谁让你是我哥呢。”

“口是心非，关心妈妈给你的东西吧。”

“知道你还问？”

李文成能想象得到，妹妹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嘟着嘴的，或许还翻了下白眼。

忍不住笑了笑。

“亏你说得出口。老妈五十岁生日，人不回来就算了，还惦记老妈的礼物。”

“我不是解释过了嘛，现在苏姐正是关键时期，我走不开。”

“扯淡吧，都过气了，还在乎这点时间？”

“李文成，你再这么说话，我跟你断绝兄妹关系。”

李清说完，发现这是晚上，说不定苏耿已经睡着了，虽然房间的隔音很好，但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侧耳听了听，没什么动静，这才放下心。

“得得得，我错了，还不成吗？话说，别的东西也就罢了，你要那录音笔干什么？”

“录歌啊？”

“你要唱歌？”

李文成皱眉，这傻妹妹不会看多了娱乐圈的纸醉金迷，也想出道吧？

“不是，我最近听了个非常好听的节目，就是我们家乡的电台，文艺频道，叫《人生随笔》，里面的歌超级好听，都是网上找不到的那种，不过，主播只唱一遍，听过了就没了，所以我想录下来慢慢听。”

李文成一怔。

塔湘广播电台文艺频道，不会这么巧吧？

原来他也正在听这个频道，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个节目，他喜欢的是十一点的《武侠的世界》。

这还是他的同学兼合伙人介绍给他听的。

怎么，《人生随笔》也很好听？

什么时候家乡的电台这么精良了，每个节目都很精彩。

“既然这样，你当地买一个不就得了。”

“反正跟其他的东西一起，顺便啦，况且你妹妹我穷啊，每个月的工资才三千，要不老哥，你接济点？”

“行啊，只要你来我工作室，给我做助理，每个月一万，包吃住怎么样？”

“那还是算了吧——”

“我就纳闷了，偶像的力量就这么大吗，亲情可以不顾，金钱可以不要，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为她卖命？”

“哎，你比我大三岁，我们有代沟，说了你也不懂。”

李文成一头的黑线。

是两岁零一天，怎么到妹妹嘴里，就变成三岁了。

“得，不跟你扯了，我拦到车了，到了再给你电话。”

眼见出租车靠近，李文成挂断了电话，上车。

李文成又抬腕看了下手表，十点五十。

“师傅，去机场。”

“机场？我事先说好啊，过路费必须算你的。”

“成，快点吧。”

车子开动后。

“师傅，你这收音机能用吗？”

“可以，小哥想听什么？”

“帮我调FM——”

司机听言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继而笑道：“也是听《笑傲江湖》？”

“师傅也在听？”

“怎么没有？一帮的车友都在听。就是我家的老爷子，现在也是每天这个时候就守在收音机旁边。”

“是吗？”

“多少年了，没听过这么有味的武侠了。就算是缅怀吧。”

或许谁都没想到，有很大一部分的人听《笑傲江湖》，并不是它的质量有多高，而是一种对往昔的追忆，对武侠的留念。

武侠虽然已经逝去多年，但侠情犹在。

正是这种情怀，让中规中矩开播的《笑傲江湖》吸引了大批的听众。

但能否将他们留到最后，还要看《笑傲江湖》后面的质量了。

…………

对于这部武侠经典，质量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第三天，收听率出来来，《武侠的世界》3.6%，

第四天，收听率4.2%，已经远远地将《长篇连播》甩到了身后。

结束了《长篇连播》在文艺频道，连续制霸两周的场面。

第五天，收听率4.6%，增长速度开始放缓，但这也只是对《武侠的世界》自身而言，相对文艺部的其他节目，这个增长量还是高得离谱。

第六天，收听率4.8%，

收听率正在以等差的数量递减下降，就在大家以为《武侠的世界》过两天就将趋于平稳时。

按照现在的速度，峰值大概可以达到6%，与10%无缘，至于13%这座高峰，终究还是难以企及。

然而在第七天的时候，收听率又突然来了个大的跳跃式进步。

6%，一步到位。

1.2%的增长量，吓掉了一大片的下巴。

就连台长都将杨毅叫过去，专门问了情况。

“你们做宣传了？”

“没有——”

说到宣传，杨毅还是拿不定主意。

《武侠的世界》这个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先前看着增长速度那么快，他本想视情况再定。

谁知，一等再等。

好不容易等到平缓了，又突然来了个大踏步。

这宣传又放不出去了。

“一下子增长这么多，是什么原因？”

“……”

说实话，就连杨毅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不过彭南午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男主角令狐冲出场了。”

只是一个角色出场就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笑傲江湖》的能量已经恐怖如斯了？

不止他不相信，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相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

在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除了书的本身，还有什么能吸引听众？

不由得他不相信。

台长听到这个回答。

也是感觉脑袋凉飕飕的，

他甚至拿手去摸了摸头上那顶高档的假发。

“嗯，头发还在，没掉下来。”

台长敲了敲桌面。

“重点关注吧，随时向我汇报情况。这是下半年的重点，集中所有优势资源。”

“好——”

杨毅出门后，双手紧紧地握拳向空中一挥。

《武侠的世界》已经出头，借着这股东风，文艺频道也将在他手上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