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壳喊道：“不好，厄瑟还留在外面。”说着便要打开石门，幸亏莫顿及时拦住了他。

老矮人费本犹如五雷轰顶，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足足好一阵才缓过来，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看着眼前两人争执着要不要开门的问题，他红着眼艰难地做出决定：“厄瑟她是勇敢的，我们不能打开门，只能往前走。”

那一刻，莫顿有种错觉，费本的头发似乎变得花白，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

亚壳把眼泪擦干，不满地瞪了一眼费本，猛地转身，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

费本看着亚壳的身影，重重地叹了口气，能够体会到他的感受，他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而且一直互相喜欢对方。

不过费本又何尝不痛心，失去了女儿厄瑟，他比谁都要难过，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矮人已经被逼到绝境，没有了回头路。这一路上注定会有牺牲，或许下一个也可能会是他。

他走到铁链下面，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兽皮，是一张圣城设计图。拧着眉头，全神贯注地解读上面的内容。

“接下来我们往哪里走？”莫顿走到费本旁边。

费本把设计图摊开来。

“这里是我们刚刚经过的矿区和物资室。”手指依次滑过几个被标注的地方，“我们现在正在最底层的铁链之室，沿着铁链上去约三百米的地方，会到达囚禁室，里面关押了矮人小孩，正对面是女矮人的囚牢，每天只会给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互相团聚。注意看这里——”

费本手指一直往上滑，指着地图上最大的红点处：“再往上五百米的位置，就是邪眼领主的所在地，巨锤塔。”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往上爬八百米的高度。”莫顿不敢置信地望着巨大的铁链。

“是的，我们只能从这里爬上去，才不会被那些亡灵守卫所发现。”费本咳嗽了一声，之前透支生命力的法术，让他的身体更加恶化。他缓了缓，抬起头望向铁链，目光一直往上直到隐没在黑暗中。

砰砰砰，门那里传来巨大的撞击声。靠近门的亚壳害怕地站起来，惊慌失措跑到费本和莫顿身边。

“这道石门阻拦不了他太长时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往上爬。”费本凝重地看着那道石门不断落下灰烬。

莫顿伸手抓住冰冷的铁链，开始往上爬，费本紧随其后，亚壳跟在最后边。

爬了将近二三十米的高度，听见石门轰然破开的声音，幽灵又再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这回听起来没那么要命，反而有种因前功尽弃而感到恼羞成怒的情绪。

冰冷的铁链周围被黑暗所包围，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剩下的就是铁链微微摇晃的声音。

莫顿只能凭着感觉来攀爬，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到异常疲惫的时候，一阵凉风吹拂过他的脸颊，方向是从上方吹来的。

他猜测可能已经爬到了第一个连接处，费本所说的亡灵关押矮人孩童和妇女的房间，当然还有大批的亡灵守卫。

“我想我们已经爬了三百米了，最好把周围的环境看清楚，接下来可能会需要一些光亮。”莫顿脚踩在铁链的凹陷处，身体倚靠在铁链上，略作休息。

“光吗？我来试试。”费本感到身体越来越坚持不住，手开始发颤，似乎撑不了多久，但还是咬牙继续施放魔法。一团橘黄色的光球漂浮在莫顿的前方，将他周围的黑暗驱散开来。

“这个法术真不错。”莫顿赞叹道，关键时候很有用，尤其是现在。

有了光的照应，莫顿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在他头顶是一个巨大的齿轮，好在这些齿轮比较粗糙很好攀爬，不由的速度也加快了。

在头顶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哭闹声，似乎是矮人小孩的声音，还有亡灵的呵斥声。

三人蓦地加快了速度，爬上了齿轮，来到了一个小平台上，透过一个很小的墙孔向内张望着。

一个小小的石室里关押了许许多多的矮人小孩，另一家间囚室里则是一些矮人妇女，外面的走廊里有两个亡灵守卫在囚牢外巡视，不时用手中的铁鞭敲打囚牢的房门，呵斥里面乱糟糟的叫声，其中有不少哭喊声最大的孩子被拖出囚牢架起来毒打。

看着亡灵守卫在暴力鞭打矮人孩子，亚壳目眦欲裂，撸起袖子往前一步，作势就要冲上去，全然忘记正处在三百米高的一个平台上，下面一片黑暗。

幸亏莫顿急忙拉了他一把，才没有让他掉下去。

费本有些疲惫地说：“走吧，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我受够了。”亚壳眼中似要喷火，直直地瞪着费本，再也忍不住爆发了，丝毫不在意对方是矮人祭祀的身份，大声喊道，“你的亲身女儿厄瑟被丢下来面对幽灵，你不肯开门拯救，好就算你是为了大义。可是现在呢？亡灵守卫正在迫害我们矮人的未来，那些孩子们，你现在竟然还为了你所谓的目标，眼睁睁放任不管，我不知道你身为矮人的祭祀究竟是怎么想的。”

曾几何时，他何曾不是这样的性格，半年前带着治疗药剂为部落购买粮食，在科多大荒原遭遇天灾，汉特被砸成重伤，当时他只看到了重伤的族人，一心想要救活，全然不顾治疗药剂的重要性。

如今他现在肩负部落兴亡的重任，如果是现在的他，面临这种局面，或许会顾全大局，忍痛放弃族人，正如他之前在藤桥那里放弃继续寻找汉特的尸首。

莫顿站出来打着圆场：“我们穿越重重阻碍，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消灭亡灵，摆脱他们的威胁，这一点上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邪眼领主一日不除，所有人都将笼罩在他的淫威之下，所以我们必须义无反顾。”

其实亚壳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厄瑟的事情让他很难过，情绪堆积在这一刻，无法承受爆发了。

三人一路沉默着继续往上爬，只是亚壳有意无意地望向囚室那边。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筋疲力尽，距离最顶端大约还有一百米的距离，这时莫顿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